我们面面相觑,难怪追兵总像牛皮糖一样一直甩不掉呢,原来竟然是李腾飞的那镜子。
此番要不是杂毛小道提前布置了一个隐匿身形和气息的小阵,只怕此番,我们便如困笼中,瓮中捉鳖了。
“第三个问题,”
老胡咽了一下口水,说道:“你们倘若能熬过这几天的抓捕,部队协助的人手,可能就会撤掉,而我们也即将回去了,接下来追踪你们的,可能就由李腾飞和茅同真,以及杨知修派过来的团队接手了。”
说完这些,老胡从兜里面掏出两坨热乎乎的酥油糍粑,说你们也累了一天,吃了这个,然后早些休息吧。
最好还是趁早走,刚才茅同真跟李腾飞聊天的时候,他说总感觉这村寨怪怪的,好像有人窥视一般——他的感觉真准!在明天,还要进行一次更加彻底和严苛的搜查,整个村里村外,犄角旮旯里,都会重新扫一遍,所以你们这里……不安全了。
我接过老胡手中的酥油糍粑,听到他关心的话语,有些感动,刚想跟他说两句感激的话语,他的双手一摆,说别的不多说,你们若是被抓了,别供出我老胡头就行,这……最实在。
我和杂毛小道都不由得笑了,敢情这老家伙还在担心这件事情呢,不过也正因为如此,才显得他为人坦白、真实。
我以前看电影的时候,记得一句台词,大意说的是:“如果一个人,能够压制住自己心中的恐惧,那么他定然是自己世界的王。”
这句话也已经应验到了老胡的身上,到了13年的今天,有门道的人可以去打听一下西南局有数的十余名在职高手,而胡仁权的大名,一定就在其列。
这话扯远来,回到09年冬天的那个寒冷的夜晚,我和杂毛小道啃完老胡送过来、还有余温的酥油糍粑,感觉体力正在一点儿、一点儿地恢复。
修行者也是人,餐风饮露的生活,只适合那些修炼辟谷的山中老道,或者小妖朵朵这样儿的,像我们这高剧烈运动的逃亡之旅,如果不及时补充食物,定然会越来虚弱无力,再也走不动的。
老胡的话语,让我们都不由得警惕起来,此行有高人,算法推演厉害,我们设局藏纳了气息,他们竟然还能够推断出我们所走不远,若是拖到了明天清晨,他们在用梳子一般的方法筛选一遍,我们未必就有今天这般幸运了。
逃,我们必须逃,逃得远远的,不然等到了天明,就走不脱了。
我和杂毛小道很快就达成了共识,不过逃也要讲究方法,追兵已经将这里建设成了大本营,但凡有何异动,大批高手转瞬就至,而杂毛小道的血虎红翡没有三天时间,是不可能再唤出来,没有了血虎,我们如何低档住那柄飞剑除魔的威力?
而除此之外,更加恐怖的,是战士们手中的枪。
几十把自动步枪的扫射,我们又不是地仙,哪里抗得住这金属风暴?
我们蹲在谷仓顶端的观察孔里,瞧了一下四周,但见在寨子外围,每隔五米左右,便有一个持枪军人在警戒。
看来茅同真等人也在怀疑我们有可能就潜藏在寨子中,所以防范才会如此严格。
看到这些,我不由得叹气,早知道就不进来了。
而且,倘若要是我们不留手,对我们威胁最大的这些军人,其实是最脆弱不堪的,无论是肥虫子,还是火娃,还是两个朵朵,只要我们悍然不顾,这几十号人不说全部死光,只怕也不剩多少——这也正是那个幕后者的用心险恶,就等着将我们给逼反,弄出投名状来。
到时候,他便可直接调动高层力量,将我们给果断碾压。
只是,这些普通的军人,何其无辜?
最后,我们商定了,让肥虫子和小妖朵朵先行,将西边守望的战士给迷住,而我们则从那里突围。
至于如何对付李腾飞的除魔飞剑,杂毛小道却也有办法——就在谷仓对面的那栋吊脚楼,茅房后面有根晾竿儿,上面搭拉着几块黑乎乎、湿嗒嗒的棉布,这是主人家的女儿来了月事。
山里人没有卫生巾,便用吸水的棉布做成类似的物品,而且可洗干净,反复利用。
这黑乎乎的东西,便是我们通常所说的下宫血,阴秽过甚,专破观想意念所练就的法宝,只要沾上一点,那飞剑就得罢工几日。
09年十二月的川南是十分寒冷的,空气又才潮湿,那种寒意是冻到了骨子里,麻酥酥的,就像有蚂蚁在爬。
我们熬到了下半夜,除了少数暗哨和巡逻人员,其他人都已经在老乡腾出来的房间里安睡。
黑夜里面一片静谧,寨子里只有几处地方的灯火,还在亮着。
我唤出了朵朵和肥虫子,让两个小家伙收敛声息,去将西边路上的暗哨给迷倒。
我们的时间,只有短短十几分钟,过后巡逻队就会路过,发现异常。
所以我们逃跑必须迅速而果决,绝不拖拉。
我们深呼吸,待小妖那里传来了安全的信号,便从谷仓的气窗处,如狸猫一般地滑落而下,杂毛小道健步如飞,朝着茅房后面的那个晾衣杆冲去,而我则张首四望,确定安全之后,朝着房屋的阴影处隐去。
趟了这么久的江湖,我俩多少也有了些默契,一旦行动,神经就绷得紧紧,如离弦的弓,朝着西面疾行,健步如飞,悄无声息。
小妖朵朵和肥虫子打头战,已然迷晕了好几处暗哨,我们一路摸过去,倒也没有发生什么意外。
因为地处深山,这莽莽群山中其实还是有一些譬如野猪般的猛兽,所以这寨子周边,也是修得有栅栏的,不过陈年日久,修缮不利,已经是漏洞百出,我们没有走大道,而是专门从房前屋后的阴影奔走。
然而即将走到寨墙边缘的时候,杂毛小道却停住了脚步,蹲伏身子。
我跟在后面,往前看去,有一张发黄的纸人儿,被贴在寨墙的漏洞口,正随寒风飞舞着。
这还不算什么,借助着远处微微的光瞧去,只见那纸人儿头上的一对眼睛,似乎活过来一般,正骨碌儿四处瞧,打量着周遭的一切。
杂毛小道沉声告诉我,这是茅山宗外门的手段,叫做纸鬼引灯术,可以用来监督敌手,只要我们一出现,茅同真那个家伙,立马就能够知晓。
我不由得恼恨,问你可有解脱之法?
杂毛小道摇头,说这是外门的伎俩,实用,但非大道,我因为很早就被逐出了师门,类似的东西,倒是没有学会多少。
我们两个愁眉不展,正想着另外找寻出路,突然感觉身后不对劲,扭头一看,竟然有一朵幽幽盛开的鬼火,悬浮在半空中,里面有一张脸,正在冷冷地瞧着我们。
第十八章 伤痕累累,逃无可逃
陡然间,见到这一张隐现在鬼火中的人脸,杂毛小道二话不说,右手上面的雷击桃木剑就刺了过去。
他这纯属于条件反射,剑尖与鬼火的轨迹,几乎呈现出完美的直线,刷的一声,那桃木剑就从鬼火的中间部分,划空而过。
一瞬间,那鬼火闪现出了蓝色的光芒,那是电的颜色,根本就没有任何时间来反应,就泯灭不见,化作了缕缕青烟。
杂毛小道一剑斩灭这鬼火,我才反应过来,刚刚浮现的那张人面,不就是茅同真那个老杂毛么?
老萧再也没有隐藏身形的意思,推了我一把,说跑,快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