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叔冷笑一声,道:“你可听说过方壶帝国的‘鹰巢’。”
如今随着各大洲的频繁战争,平静了几百年的四大洲全都动荡起来。而小青安排了血鸳鸯夫妇一面开展跨洋海商贸易,一面以海盗的名义打击不曾纳入他们治理之下的海船,几乎垄断了海上贸易,他们的商队迅速扩大,也加快了各大洲之间的人口流动。
所以,有许多在方壶帝国被通缉的罪犯、活不下去的贫民、破产的贵族、被灭国的小国权贵,想去其他大洲寻找机遇的冒险者,纷纷离开了故地,也把许多当地的风土人情、传奇故事带到了四方。
所以,那喜子也听说过“鹰巢”的故事。他只是因为这个月一直在牢里当值,玄月审过一次后,寇黑衣就忙着跟刑部吵架去了,未再提审。而审问期间得到的消息,外界已经传得沸沸扬扬,牢里头反而“灯下黑”,不曾让他听到什么风声。
喜子动容道:“可是那个住在险峻难攀的高山上,蓄状的全是不怕死的疯子一般的刺客,方壶各公国要向他们花钱买平安的那个当世第一刺客杀手组织?”
二叔道:“不错,坊间都说,这个玄月,有可能是这个组织的人,有从方壶洲来的人说,这个玄月要么不杀,杀就灭门的作派,也跟那个‘鹰巢’极其相似。”
喜子倒抽一口冷气,道:“不能吧?那不是方壶洲的势力么,怎么到了咱们三山?”
二叔道:“你以为那声名不逊于‘鹰巢’的‘六曲楼’是怎么覆灭的?真是被一群只会舞刀弄剑的草原牧人给灭了的?据说啊,‘鹰巢’要扩充地盘,现在已经有大批人手来了咱们三山。”
喜子听了,不由打了个冷战,对玄月的非份之想,登时一扫而空。
美色虽好,可是,如果是一个杀手组织,谁愿意招惹?
尤其是,据说那个‘鹰巢’里出来的人都是疯的,他们杀人,动辄就是灭门,而且哪怕有往无回也毫无畏惧,他们甚至巴不得能战死,据说一旦战死就能带着荣耀进入一个极乐天国。
喜子身上起了层鸡皮疙瘩,打一个哆嗦,看看时间差不多了,就吹响了哨子,驱赶着那些犯人回牢房,在经过玄月的那间囚室时,虽然室中此时无人,但是喜子竟然没有勇气往里边看上一眼。
高高院墙内迅速冷清下来。
片刻之后,院墙一角似乎光线曲折了一下,透出些迷蒙。紧接着,白藏就出现了,他的手抓着一块颜色、花纹繁复无比的布片往怀里一塞,沉吟地道:“玄月被押去了刑部?终是晚来一步,罢了,那我便去刑部,正好……亲眼瞧一瞧天圣后裔!”
对于狱卒把他们猜测成“鹰巢”杀手,白藏心中毫无波动,他和玄月一样,都是经常游走世间的。百姓们出于猎奇心理,穿凿附会,添油加醋,再正常不过。
“百口传说一句话,芝麻粒儿磨盘大。”人类心理就是这样。
咳!所以,有时候,他也这么干。
白藏激动的是,竟然可以这么快,在很近的距离,见到天圣后人。
他跟玄月一样,虽然派系不同,但都是对于太卜寺的宣传和信仰无比狂热的信徒,他们不但笃信天圣后裔终将归来,领导他们走向光明的传说,而且对于天圣后裔,是发自内心的敬畏崇拜。
他们被称为神使,神在人间的使者。而天圣后裔传人,就是他们心中的神帝,他们愿意为自己的信仰奉献一切,太卜寺如此培养弟子,本来是为了可以绝对的驱使他们,这效果达到了,却也因为反过来要“受制”于他们。
如果大宗伯等高级祭祀们背叛自己的信仰,这些少壮派绝对会从他们最得力的战士,变成他们最头疼的敌人。
不仅他们如此,内陆的大秦帝国的大部分百姓,也是一样的信仰。正因为如此,所以他们和三公院在发现了宋词一行人,知道杨瀚正在派人勘探内陆,天圣后裔再现的消息不可能再封锁多久时,唯一的选择只能是“迎奉”。
他们若有贰心,可以想办法在迎奉之后,暗中作些手脚令其暴毙,也不敢背逆天下人心大势,拒绝迎奉,那与谋反毫无二致。
白藏一想到此去刑部,可以亲眼看到杨瀚,顿时激动万分。他一转身,就攀上了墙去,墙体很高,至上两丈以上,白藏不是一跃而上,技击之术,其实做不到一纵如此之高。
但是,墙体并非光滑如镜,对于常人来说,一样难以起到攀附作用的一些小坑洼、小突起,在白藏的面前,就能起到阶梯蹬石的作用,他手脚并用,壁虎一般,却比壁虎更快了数倍,人影儿倏忽一闪,已经消失在高墙之外……
第432章 使命召唤
第432章 使命召唤
自凤求城到忆祖山下,有数十里路程。好在寇黑衣带了人手,押着玄月上路,脚程稍慢,白藏在半路终于追上,便混在人群当中,远远地盯着。
这一路都在大兴土木,因为忆祖山地区靠海,冬天很少下雪,纵然下了,气温也不至于变成严寒产生冻土,因此虽然会困难一些,却也不影响施工。是以这些宅邸、衙门、店铺、街道,都在兴建,并未耽搁。
也因此,寇黑衣一行人走的更慢了,而白藏则隐身于来来往往的人中间,一直悄悄地蹑着他们。
到了忆祖山下,一片宏伟的建筑便呈现出来,这是陆续建成的各处官邸衙门,有的早在杨瀚刚刚掌握权力时就开始兴建了,此时已经峻工。有些虽然还在扩建完善,但主体脉络也已经形成。
纵然是扩建的,也是在已经建好、粉刷的雪白,上边铺了黑瓦的院墙内修建,所以街道上倒是整洁很多。
车到刑部衙门,人马停下,与门禁小谈片刻,门子便卸了门槛,让他们连人带车进了衙门。而此时,白藏早已不见了踪影。
玄月被人带着,穿过仪门,进入前院,大堂前左右厢房,各有安置原告被告的临时羁押房,玄月被人带进右边的班房,门外站了两个侍卫按刀而立,寇黑衣便被人领去了二堂。
玄月还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哪里,也不明白自己这案子究竟如何了。不过,她倒是随遇而安,进了班房,便往长凳上端然一坐,脚镣手铐,沉重无比,但脸上却是气定神闲。
房梁上,忽而垂下一个人来,双脚勾着房梁,倒挂着,正对着玄月。
白藏抱着双臂,臂中怀抱着他的剑,看着毫不惊讶的玄月,叹口气道:“你们右宗伯的人,出门真是麻烦啊。不是说好了给人堪舆风水赚点钱儿,就在京城观一观那瀚王品性为人么?怎么就跑去杀人了,还一气儿杀了那么多。”
玄月淡淡地瞟他一眼,道:“与你无关。”
白藏道:“我们一同出来,你若有个好歹,我如何向右宗伯交代?你还不慌,可知这里是刑部,一个不好,你就完了。”
玄月并不怕,从容地道:“这锁镣,锁不住我。以我的缩骨功,随时可以脱困。”
白藏道:“那你为何不走?”
玄月道:“这衙门,也是瀚王属下打理的,还有比我现在的身份,更容易观察到真相么?”
白藏挑了挑眉,只是他是倒挂着的,所以一挑眉,显得有些可笑:“那你看出什么来了?”
这样一问,玄月的脸上登时浮起一抹激动的红晕,道:“瀚王,应该就是我们等候了几百年的天圣后裔。”
白藏讪笑道:“你关在大牢里,迄今也只被提审了一次,你就看出来了?”
玄月淡淡地道:“官,也有男盗女娼,道貌岸然。吏,更是阳奉阴违,狡猾如油。我在大秦,也不是没见官府中人那般德性,难道你以为瀚王是那个人,在他治下,就一定要人人清廉,个个守法?不可能的。我说打听到了一些消息,是从同监的女犯那里打听到的。”
玄月深深地吸了口气,道:“她们是犯了法,被瀚王的朝廷抓起来的,没有必要说瀚王的一句好话。她们被关在大牢里,前程未卜,也没有必要传谣说瞎话,如果说真话,没有人会比这些人,更能说真话的了。”
白藏默然良久,才道:“我没想法子被关进大牢,但是这些日子下来,我也一样确认了,瀚王,就是我们苦等十数代的那个人。街坊之间,很多人都曾亲眼看见瀚王驾驭龙兽,而且五元神器虽然没有人见过,可我们出山时,一路走来,也没有碰到一只龙兽,如此种种,说明瀚王就是那个人!”
玄月两眼放出星辰一样的光来:“所以,你马上回去,禀报大宗伯,就说我们已经一致确认,瀚王就是我们要等的人,应该立即告知国民,并郑重觐见,迎大王归位。”
白藏皱眉道:“你不跟我一起走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