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月道:“我想留下,谒见神帝!”
看着玄月突然炽热起来的眼神儿,白藏沉默了,其实就算是他,何尝不想第一时间谒见瀚王?
如今的太卜寺,早已从朝廷的一个观天相、勘风水、占卜吉凶的衙门,变成了大秦帝国最高宗教组织。而白藏和玄月,就是这个组织里的狂信徒。
他们从小就听师门长辈告诉他,他们世世代代都在等候着一位能够控制五元神器,能够驾驭不可抵御的庞大龙兽的神君,如果在他们有生之年,能够有幸侍奉这位神帝,那将是他们一生最大的荣耀。
他们信了,然后他们像他们的前辈们一样,向天下人一遍又一遍地传教,宣传他们的神帝,但是随着年岁渐长,他们也开始认为,他们将和他们的前辈们一样,唯一的使命只有传承,也许有朝一日,他们的骨头都化为了一坯泥土,神帝也依旧不会来。
可现在,他竟赫然出现了。
试问,做为一个狂信徒,他的心情如何不激动?
不过,白藏再激动,理性的一面总还能压制得住他的情绪,他没想到平日里性格颇显清冷的玄月,居然比他还要狂热。
果然是这样啊,女人疯狂起来,比我们男人疯狂十倍。
白藏默默地想,难怪在我们大秦帝国,男伶永远压女伶一头,喜欢女伶的都是男人,终究比不上喜欢男伶的女人疯狂。
咦?我怎么可以把瀚王比作男伶!
白藏抬手,“啪”地打了自己一巴掌。
玄月奇怪地道:“你干什么?”
白藏干笑道:“没什么,我告诉你吧,你现在被带到刑部来了,据说瀚王也来了。你这案子,没准儿瀚王要亲自过问。”
玄月一听,激动的一下子从凳子上站了起来,手铐脚镣哗愣作响。
“瀚……瀚王要亲自审我?”玄月激动的结结巴巴的。
白藏道:“不错!我且潜入二堂探一探究竟,若你果真没有杀身之祸,我便回大秦禀报大宗伯。”
白藏说罢,身子一缩,翻到梁上,旋即就听房顶屋瓦轻响,白藏已不见了踪影。
玄月在房中紧张地踱起了步子:“瀚王要审我?我要见到神君了!哎呀,我该戒斋三日,沐浴熏香之后,才好觐见神君。如今蓬头垢面,如此狼狈……不行!头一次拜谒大王,绝对不能如此失礼。”
玄月越想越着急,原本的沉稳冷静全然不见了,心中主意一定,她手腕一震,一双柔荑就从铐中脱了出来,不等那手铐落地,便被她稳稳接住。接着,脚铐也被她脱了下来,
玄月转身就想走,忽而又想到若是自己离开时,有官差前来提人,发现自己逃了,声张起来,岂不惊扰了神君?万一神君就此打道回宫,难不成要闯宫见驾?
想到这里,玄月抓起手铐,就在雪白的墙壁上刷刷刷地刻下一行字迹,满意地看了一看,这才纵身离去。
房顶屋瓦又是咔然轻响一声,玄月已鸿飞冥冥。
第433章 三法司诞生
第433章 三法司诞生
寇黑衣挺着胸、挑着眉,昂首阔步进了二堂,眼睛微微地一扫,身子登时矮了一截。
最上首,一位黑袍滚金镶边儿的年轻人,大约二十七八岁年纪,气定神闲,眉目英朗。在他右手边,微微欠身地立着一位公公,手执拂尘,垂眉敛目,不是常常伴随大王的大内总管何公公,看着面善,却想不起是谁。
与这年轻人并肩而坐的,是一位靛青色绣金凤曲裾深衣的女子,头上珠翠不多,简洁中却是肤白如玉,恍若明珠。
寇黑衣是东山一脉中了不起的人物,自然认得自己的女王,与她并排而坐的黑袍年轻人,他也见过几面,可不就是瀚王?
再往下,左右备置一椅,左相高初,右相李淑贤也在座。
高初下首又是两张座位,分别坐着刑部尚书李洪洲、刑部侍郎何文天,而李淑贤下首,则只空着一张位子。
寇黑衣赶紧上前见礼,杨瀚微笑着抬手道:“寇卿免礼。”
小青道:“你坐吧,大王正要说起司法之争,你是凤求城守,也来一起听听。”
寇黑衣谢了座,在李淑贤下首坐了。
杨瀚清咳一声道:“此前,各地许多小案子,便由各地官吏,自行处治了。其实是有些问题的,这一次玄月杀人一案,便将这矛盾暴露出来,连两位宰相都惊动了。”
高初和李淑贤向他拱拱手,告罪道:“老臣惭愧。”
杨瀚道:“寡人与女王,仔细计议过了此事。关于司法权,如果东山、西山各行其是,恐怕未来会带来诸多问题。而我律法,刚刚刊印颁发各地,若时时修订纰漏,未免有朝令夕阳之嫌。”
小青道:“是啊,旁的且不说,就说如果有人是西山人,在东山人聚居的城池犯下大罪,那么是按属地办案呢,还是按事发地办案?如果两地律法一宽一紧,那么该依据哪边的法律来查办呢?”
杨瀚道:“又或者,一个人先在东山地区犯了大罪,接着逃到西山地区,又犯大罪,那么是按犯罪的先后时间来决定由谁办案呢,还是按照罪案的严重情形来决定?具体执行起来,必然诸多扯皮推诿。”
小青道:“因此,我与瀚王商议,法,不能令出多门。不管东山西山,又或是刚刚归附的南孟南秦,执法必须统一,方可不致造成诸多漏洞。”
高初听了,眉头便是一挑。刑部尚书李洪洲淡淡地瞟了对面的李淑贤一眼,微笑不语。何文天抿着嘴唇强作严肃,心中却想:还是高相了得,这一局,我们赢了。
寇黑衣听了,心中大为不忿。可宣布这一决定的却是他们的女王,小青威名之下,寇黑衣哪有胆量反驳,只是把牙关咬了咬,心中怒意翻腾。
杨瀚道:“然,法须出于刑部,若是刑部怠慢,又或枉法,又该如何处置呢?之前,我社稷初立,架构简单,只设六部,犹自空闲。而今,却是事务日渐繁忙,这诸司衙门,也该完善起来了。”
小青笑道:“正好,两位宰相都在这里,我与瀚王商量的这职司衙门的设定,也正好叫你们听听,若有不同看法,可以及时说出来,我跟瀚王再行思量。”
杨瀚咳嗽一声道:“有人司法,便须有人监督执法,如此,才可以最大限度地保证执法的公正公道。现如今朝廷事务渐渐繁杂起来,这相应的衙门,也该建立起来了。
寡人之意,设立御史台,刑部执法,御史台监督执法,刑部断案,刑部所断之案,要将判决、笔录、一应证据,移交御史台,御史台进行复查。御史台复查核准的案件,才可以执行,或是觉得断案不公、证据不足,予以封还,则刑部需重新审断。当然,御史台之设立,并不只针对刑部,诸司百官,执法持政,御史台皆有监督、弹劾之权,不知两位宰相以为如何?”
李淑贤方才一直稳稳地坐在那儿,听到一切司法之权归属刑部,没有一点沉不住气。他对青女王的彪悍作风有信心。而且,虽说他是青女王的官,最初投的却是杨瀚。
是杨瀚在他立下大功之后,一纸书信把他送给了青女王,他就不信杨瀚会一味地偏袒高初,对他没有半点照应。
直到此时,李淑贤脸上才露出一丝笑意,缓缓地道:“大王和女王思虑周祥,臣对这一安排,甚是拥戴。只是不知这御史台,欲从何处选才呢?此等人须得满腹书墨,熟谙律法才成。”
小青道:“我朝刑部官吏,原本多为当初参与制定三山律的各西山部落公子,一时之间,再找同样多的人才,很难。而且,如果官吏们彼此间或同同乡、或为同窗,也难免会出现官官相护、彼此勾连的事来,那就违背了我御史台设立的初衷了,却不知大王对此有何主意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