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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一章:别哭,再哭会被吃掉的!

叶甜的手按过身上每一处肌肤,河蚌闭着眼睛,她能感觉自己的经络渐渐通畅。叶甜将一些大穴俱都轻封着,只恐她初补的心脏承受不住这样的血压。这样按了半天,她也腰酸背痛手抽筋了。河蚌看着她在自己身上按来按去,眸子泛出幽蓝的光彩,宝石一般澄澈通透。叶甜见不得她的媚态,立刻就爆发了:“我师哥都不在,你一副狐媚样子做给谁看呢!”

容尘子不在,河蚌是个识时务的,当下并不惹她,径自闭目养神。叶甜没了对手,只得埋头继续按压她周身大穴。

顷刻之后,容尘子回返。他一番梳洗之后精神了许多,清玄将几样清粥小菜端到外间卧房,容尘子先行用过了方进去换叶甜。叶甜起身,怕河蚌冷,她将按压过的地方都用薄被盖了起来。她穿鞋下榻,容尘子坐在榻边,重新挽了衣袖。垂眸时正碰上河蚌的目光,他清咳一声避开视线:“呼吸顺畅吗?”

河蚌就张大嘴巴准备大吸一口气,容尘子忙按住她心口:“别!慢慢来。”

河蚌看了他一眼,小心翼翼地吸了两口气,容尘子心下略宽:“好了,这几天都不能动。”河蚌点点头,随即又瞟他的手,容尘子这才发现手掌还覆在那团温软之上。他缓缓收回手,开口掩饰之前的尴尬:“要喝水吗?”

河蚌点点头,他便起身为她倒了一杯水,清玄做事非常细心,水壶旁边还放着两包砂糖。容尘子往水里加了一勺糖,河蚌尝了一口,她眸子明珠般璀璨,唇瓣如樱花般娇艳:“知观,我可不可以再要一勺糖?”

容尘子叹了口气,终于再加了一勺糖给她。

接下来必须休息,河蚌已经累得受不住了,容尘子自然也好不到哪去。叶甜吃过饭也回了自己房间。容尘子再次替河蚌诊脉,随后他将河蚌盖好:“我就在外面,有事叫我,不要太大声,更不要乱动。”

河蚌五指扯着他的衣角,目光盈盈:“你不能就在这儿睡吗?”

容尘子拂袖起身:“男女授授不亲。”

河蚌皱着精巧的鼻子:“那以前你不也……”

容尘子冷静决然:“那是曾经。你我情义早已了断,如今贫道救你,也不过是贫道邀约在先。你好好休息吧。”看着榻上动弹不得的河蚌,他终于缓和了语气,“但我会照顾你直到你伤势痊愈,你不必担心。伤好之后,你去何处,贫道不再干涉。”

河蚌松开他的衣角,她闭上眼睛,长长的睫毛合下来,精致如水晶娃娃:“那好吧。”

容尘子努力移开视线,他觉得自己修为真的还不够,多年持道,竟仍贪恋声色皮囊、粉红骷髅。

密室里一直没有响动,容尘子躺在宽大的罗汉床上,身体已经疲累不堪,他闭上眼睛,虽是留心着密室内河蚌的动静,最后却仍忍不住沉沉入梦了。密室中空气流通不畅,灯盏不能久燃,容尘子只留了小小的一盏。

河蚌偏头睁着壁间如豆的灯火,恍惚中一片浊浪,许多人都在奔跑,她跌倒在地上,膝盖被尖锐的石块硌破,血很快融在风浪之中。有人将她牵起来,她还能感觉到那钻心的疼痛,有人拼命拖着她走:“盼儿,快走!别哭,再哭会被吃掉的!”

渐渐地又换成清澈的河流,有人死死扯着她的衣角:“师姐,不要丢下我,大师兄!求求你们不要丢下我!”无数的妖红着眼睛,记忆中那张精致的面孔被撕得破碎不堪,血在水流中漫延。而那只娇软的小手还扯着她的衣袖,耳边渐渐连哭声都听不见了,那只小手被扯断,纤长漂亮的五指还紧紧扯着她的衣角,断处骨茬雪白。

那时候师兄还在,三个小水族混在族里觅食,为了食物和另一队水族发生冲动。章葶和何盼都受伤了,饥饿的水族闻到了美味的血腥味。两个师妹里面他只能护住一个,他选择了何盼,抛弃了小师妹章葶。

何盼紧紧蜷缩成一团,看着水族一拥而上,娇弱的章葶很快只剩下一团模糊的鲜血。梦里她被人牵着,一直在奔跑,那团血肉却似乎深深融入水里,契合在她的生命里。

从此以后,她喜欢低头轻掸自己的衣角,恍惚中仿佛还能看见那只娇巧漂亮的小手,和断处参差不齐的白骨。

容尘子依稀中听见她在哭,他从梦中惊醒,侧耳细听,果然有极细微的声响。他匆忙起身,密室里灯火微弱,河蚌似乎被魇住了,呼吸越来越艰难。容尘子赶紧压住她的双肩不让她乱动,她胸口剧烈地起伏。容尘子替她揉着胸口,轻声唤她,她贴着他的肩膀,泪如雨下:“为什么要杀我?我又没有阻止你和她在一起,我又没有欺负她。”她哭声越来越大,双手紧紧握住容尘子的手腕,“淳于临,人家好疼,好疼!!”

容尘子掐诀安她魂魄,待她安静了方扯过鲛绡覆在她唇瓣之上,隔着细绡为她渡气。约摸十余次,她终于张开眼睛,看着容尘子,她还有些不解:“你干嘛过来偷亲我?”

容尘子面色发赤,将鲛绡放在她枕边,他站起身,轻声道:“刚才你哭了。”

河蚌挑起眉毛:“哪有!”她吃力地抬手摸摸自己脸颊,然后她惊怒地大叫:“容尘子你好过分!人家不过睡了一会儿,你偷亲人家不算,还把水泼人家脸上!!”

容尘子没有争辩,替她掖好被角,河蚌又有些将信将疑:“老道士,我真哭啦?”

容尘子眼观鼻,鼻观心,单音节回答:“嗯。”

河蚌轻叹一声,随后摸摸肚子,一脸感慨:“那我一定是非常非常饿了。”岁月太长,不知不觉习惯了以食疗伤。搁箸之后,忘记所有悲伤。

容尘子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,冬日的暮色早早就笼罩了大地。他睁开眼睛,榻上河蚌还在熟睡。她的手不自觉地捂着胸口,眉头紧蹙,似乎在梦中还能感觉到穿心之痛。容尘子恐她的手压迫到心脏,轻轻将那只小手放到她身侧,见她双唇干得起了壳,他化了一道清浊符,符一入水立刻无影无踪,水质更加清亮。容尘子取过小木勺舀了点符水滋润她的双唇。

约摸一刻之后,叶甜进来,她同容尘子也无甚好客气的:“师哥,我守着她,你先用饭吧。”

容尘子点点头,又叮嘱:“她若再被魇住或者睡不安稳,就先安其魂魄,用杯中清浊符水喂她。”

叶甜点头,接过瓷杯,因着可恶的三眼蛇,最近几人都伤神太过,容尘子更是消瘦得厉害,她语声中满满的心疼:“师兄,要不借命的事……缓几天吧?你都瘦成这样了……”

容尘子摇头:“得趁地府未发觉之前行动,她是千年大妖,地府会有专人勾魂,凌霞山虽然设有护山大阵,但只怕挡不了多久。”

虽知无用,叶甜难免还是再劝:“可是借命乃逆天行事,你总说同她已经恩断义绝,又何必再为她行这禁忌之事呢?”

容尘子竖手制止她再说下去,语带轻叹:“她虽多有不是之处,但今陷此境也是为除蛇卫道而来,纵无交情,我辈又岂能见死不救?”

叶甜倒也有自己的考量:“算了,我不过也就是一说,现在内修已不多见,若师哥留下她是为日后对付鸣蛇着想,我也就不多说了。就怕师哥你……余情未了。”

容尘子微怔,随后他淡然道:“一时荒唐缪误,得诸神指引能回归吾道,又岂能再陷红尘囫囵?”

叶甜这才展颜:“这里有我,你先用饭去吧。”

容尘子去了膳堂,这趟出去门有些久了,诸弟子的课业也不知怎样。他和清玄、清素离观,观中诸事都由清贞料理,此时他伺立在容尘子身边,诸小道士生怕师父发脾气,俱都安安静静吃饭。

容尘子以筷子敲了敲碗碟:“坐下。”

清贞赶紧在下首坐下来,大气也不敢喘一口。容尘子讲究食不言,只低头吃饭,清贞不敢有违师命,也跟着忐忑不安地吃了几口。饭毕,清玄将诸道士聚于祖师殿,容尘子这才开始询问观中事务。清贞站得规规矩矩的,但凡容尘子所询,他倒是事无巨细,都小心翼翼地答了。

容尘子随后又考较诸道士经书、法门。

这一耽搁,就过去了一个时辰,河蚌睡醒了。睁开眼睛,她发现榻边只有叶甜守着,叶甜还在翻看着《借命术》,见她醒来也跟没看见似的,鼻子里还冷冷地哼了一声。河蚌摸了摸肚子,她本就是个饿不得的,如今却已有一天一夜未曾进食了。听着她肚子咕咕响,叶甜幸灾乐祸:“补心之后,十天之内都只有吃流食。并且只能吃三分饱。”

“啊?”河蚌脸上这才浮现悲恸之色,“呜呜呜呜……我要吃烤鸭,我要吃羊腿……”

整个密室里都回荡着她的哀鸣之声,叶甜听得通体舒泰:“活该!”

容尘子端着半碗清粥进来,就听见河蚌哭得十分伤心。他紧皱了浓眉:“发生何事?”

叶甜冷哼一声不答,河蚌看见他手上的半碗清粥,哭得更伤心了。

容尘子在榻边坐了下来,舀了粥喂她:“别哭了,我多加点砂糖。”河蚌眼泪流个不停,哭半天才道:“人家想吃咸的!”

容尘子沉默片刻,终于吩咐室外的清玄:“再送半碗清粥,加点盐。”

“呜……”河蚌哭得伤心欲绝。叶甜怒不可遏,张口就骂:“就是让你喝点粥,至于吗?!”

河蚌不甩她的账:“不吃粥,就不吃粥!!我要吃藕粉丸子,要吃葱烧海参,要喝斑鸠冬菇汤,呜呜呜呜……”

容尘子忍不住地叹气,许久他划破手腕,滴了几滴血到粥里,他的血全无血腥之气,鲜亮的色泽在清粥中晕开,半碗粥的颜色变成了晶莹的桃花粉。叶甜急施止血咒为他止血:“师哥!”

容尘子摇摇头示意她别再说了,倾身将粥送到河蚌面前,舀了一勺喂她。河蚌看了他一眼,乖乖地张开粉嫩嫩的唇,一口一口地喝。那香气太浓郁,她隔着袅袅热气看容尘子,突然咧嘴笑了一下。那笑容皎若太阳升朝霞,灼若芙蓉出碧波,容尘子目光胶着。

叶甜气得火冒三丈,冷哼了一声:“讲什么义正辞严的大道理,天下男人都一个德性!”

她摔门而去,容尘子闹了个面红耳赤,沉默半晌,仍然继续给河蚌喂粥。河蚌是个脸皮厚的,根本不以为意,边喝着粥,边用小脚撩容尘子。容尘子伸手拍她,冷不防触到那只娇嫩、温润的纤足,心跳倏然加速。他索性不再管她,连喂带塞地将半碗粥都填进了她肚子里。

而下午,容尘子和叶甜又因为向谁借命而起争执。借命是违天理的事儿,一支蜡烛只能从一头点燃照明,而借命,就是让它两头都开始燃烧。虽然得以共生,却毫无疑问也加剧了损耗。容尘子自然是欲借自己寿数,叶甜又怎么会同意。二人争执不下,叶甜急出了眼泪。河蚌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提议:“呃,一定要借你们的么?”容尘子和叶甜俱都看过来,她翻了个白眼,这货虽然很2,但是她会做算术,“国师不是敷出了几条三眼蛇么,你们难道不能抓一条来给我借命吗?三眼蛇有上古神兽的血脉,一条就可以活好久好久好久的,就算折半,也还是可以活好久的。你们俩一共加起来还不过百……”

容尘子和叶甜对望一眼,二话不说,抬腿就走。走了许久,叶甜突然忍不住笑了,笑得前仰后合。容尘子唇角微勾,也露了一个微笑。

三眼蛇乃天灾所生,其寿数不计入生死薄。借其之命,甚至不用违背天道。好比强抢别人的东西犯法,而取无主之物无人过问一样。

容尘子派了清素去找庄少衾取一条刚刚孵化的三眼蛇,自己还需再休息一晚,以便养足精神为河蚌行借命之术。他的居室与河蚌仅一墙之隔,心中有事,说是养足精神,他却又如何安心入睡?不过两刻就要往密室里去一趟,看看河蚌。河蚌都被他看得不耐烦了:“知观,你别跑来跑去了,就在这里睡不行吗?”

容尘子心下犹豫,河蚌举手发誓:“如果我乱动,就让我以后只有粥喝!”

这个誓发得重,容尘子这才上了牙床,他在河蚌旁边合衣而卧,河蚌闭上眼睛,这一觉竟然睡得十分安稳香甜。容尘子见她果然乖觉,不由也宽了心,闭目睡去。

夜半更深时分,外面下起了冬日里的第一场雪。清玄送了厚棉被过来,见容尘子卧榻之上整整齐齐,并无睡过的痕迹。他进到密室里,就见容尘子与河蚌半并肩而卧,河蚌粉脸枕着容尘子的宽肩,青丝披散在他的胸前,丝丝缕缕,如若纠缠不清的温柔。清玄轻手轻脚地抱着被子又出了密室,原路抱回——师父温香软玉、伴美而眠,哪需要什么被子……

及至天色渐亮,叶甜端了河蚌的粥过来,密室里灯火微弱,映着牙床上交颈而眠的二人,她突然想起很多年前,师父仙逝之后,她每夜啼哭,容尘子也曾这般安静温暖的陪伴过。然多年之后,旧人犹记前事,前事已化飞烟。

容尘子醒得比河蚌早,去后山督促弟子做早课了。叶甜捧了粥,没好气地将仍在熟睡的河蚌摇醒:“起来!喝粥!”河蚌一听“粥”字就要哭,左右一看,发现容尘子不在,她收了眼泪,眸子还是水汪汪地转来转去:“又是粥!不喝!”

叶甜本就不是个伺候人的主儿,何况是伺候这个她本来就看不惯的河蚌!当下她就怒了,双手插腰就骂:“你又不是几岁稚子,吃个饭还要人哄吗?!老成这样了还装嫩,说起来就让人恶心!快过来吃饭!”

河蚌瞪着大大圆圆的眼睛:“我胸比你大!”

叶甜被噎得火冒三丈:“你这个不要脸的老妖精!”

河蚌不服气:“我胸比你大!”

叶甜气得差点没把手里的碗砸她头上:“岂有此理!你、你、你……胸大有什么用,你没脑子!”

河蚌咧了嘴:“知观喜欢摸胸,又不喜欢摸脑子!”

叶甜吐血三升。

容尘子回来时就见到怒发冲冠的叶甜,他还不解:“发生何事?”

叶甜气得手脚发抖,连带对他也没有什么好脸色。她把手中碗往他手上一塞,怒气冲冲地走了。容尘子在榻边坐下来,用勺子舀了粥喂河蚌:“如何又惹得小叶不高兴了?”

河蚌撇了撇嘴:“谁让她说我老来着?!她不高兴?你怎么就不管我高不高兴呢!”

容尘子答得无情:“贫道是她师兄,自然要护着她些。海皇陛下在吾观之中,最好还是客随主便、莫生事端得好。”河蚌抬头看了他一眼,张开嘴含了一口粥,容尘子神色淡然。冷场许久,河蚌小心翼翼地开口:“难道你更喜欢摸脑子?”

……

及至下午,清素带回来一条三眼蛇,居然是上次冒充刘沁芳那条。诸人和鸣蛇母蛇交战的时候它躲起来了,这会儿听说河蚌要借命,它倒是又出现了。它的生命本来就很长,如果再修炼成妖,更是难以计算。如果借给河蚌,说不定还能换个人情。这河蚌心情一好,让它修成人身说不定。

借命之术并不复杂,容尘子带河蚌去了无量窟,布了法阵,阵中画了两个圈儿,由叶甜护法。三眼蛇倒是乖乖地在自己的圈儿里呆着,它还有些不放心:“知观,真的只是借一半寿数吧?”

容尘子将河蚌小心翼翼地扶到圈子里坐下,只怕她乱动,血液循环加多,心脏负荷不住。这会儿听见三眼蛇发问,他也只是淡然道:“嗯。”

那三眼蛇便放了心,然后它又去河蚌那里卖乖:“嘿嘿,海皇,俺对你最好了!嘿嘿嘿!”

河蚌翻了个白眼:“五十年让你修成人身,老子记着呢!”

这三眼蛇在圈儿里打了个滚儿,乐得眉开眼笑:“谢谢美貌无双的海皇陛下,谢谢英俊潇酒的知观!”

河蚌无力吐槽,喃喃道:“格老子的,嘴还挺甜……”

容尘子关心的终究不一样,他抚额:“一个文盲已经非常可怕了,又来一个……那个字念洒……”

三眼蛇慌了:“俺怎么敢说知观傻呢,嘿嘿嘿嘿……”

容尘子:“……”

法事做了一个多时辰,河蚌已经很累了,容尘子抱着她走出无量窟,她水色的裙裾长长拖曳,质如烟波,黑发如墨,美丽得如同一场幻梦。叶甜站在洞口,久久不敢上前。河蚌双臂揽着容尘子的脖子,眸中水光闪闪,娇媚难言:“知观,我不会死了吧?”

容尘子不敢直视她的眼睛:“嗯。”

她双颊笑颜绽放,在容尘子下巴上用力地亲吻了一口。容尘子闪避不及,当下又变了脸色:“别胡闹!”

叶甜站在原地,突然有些羡慕河蚌,不是因为她在容尘子怀里。而是因为她敢毫不犹豫地做一些……自己一辈子也没有勇气去做的事。而这世间多少事,就是因为走不出这一步,永远错过。

容尘子将河蚌抱回卧房,河蚌撒娇:“知观,人家好久都没有泡水了!”

容尘子神色坚决:“榻上比水中洁净,你伤势未愈,不能泡水。”

河蚌就噘了嘴:“那你给人家刷刷壳吗,人家身上痒。”

容尘子按住她:“不要变回原形,让小叶进来帮你擦擦身子。”

河蚌立刻哇哇大叫:“不要,早上她有多生气,你都看见啦!她帮我擦壳,肯定要报复我的!”

容尘子啼笑皆非:“小叶不是这样的人。”

河蚌不依:“那让清玄帮人家擦!”

容尘子开始相信这个大河蚌是真的什么都不懂:“清玄是男子,男女授授不亲。”

河蚌拉着他的手撒娇般摇晃:“知观……那你帮人家擦嘛。”

容尘子拿她没办法,只得命清玄打了盆水,化了一道清浊符,用柔软的汗巾替她擦洗。河蚌触着清凉洁净的水,舒服得直哼哼。容尘子将那双白嫩的小手和她的脸蛋俱都擦了,就欲端着水出去。河蚌不依:“知观!还有脚呐!”

容尘子略微犹豫,终于回身,绞干汗巾替她擦脚。她的脚仍如往常的娇小精致,水晶般通透的肌肤下隐隐可见淡青色的脉络。五个趾头色泽温润,只在趾尖带了些许淡红,如同寒梅染雪。容尘子心跳得厉害,他这样的人,不能容忍自己有丝毫离经叛道的地方。然偏偏对河蚌这双脚没有丝毫抵抗力。

喉头有些干,他不着痕迹地咽了咽唾沫。

河蚌也乖乖地不出声,任他将自己的小脚握在手里。他的手掌宽厚而粗糙,温暖依旧。对于软体动物,河蚌的脚是最脆弱的所在,她将自己最柔软的地方展露在容尘子面前,任由他把握,却毫无惊恐不安之意。容尘子确信他当时没有看河蚌的眼睛,没有中过任何摄魂之术。但他额间的血管渐渐爆起,青筋嶙峋。他已古井无波的心中再起涟漪,就连沉寂很久的地方都开始有了反应。

他眸露羞惭痛苦之色,三两下擦完河蚌的脚,转身就欲走。河蚌扯住他的衣袖,眸露不解之色:“知观,你才擦了人家一只脚……”

容尘子如遇邪魅一般甩开她的手,他渐渐退至门口,一句话没说,转身出了密室。

卧房中空无一人,他严严实实地关上门,返身靠在门上喘息。他甫一出生便被父母遗弃在道观门口,幸得紫心道长收留。因他体质特殊,紫心道长待他较之别的弟子更为严厉,不允其有半点失节之处。从小到大,养成了他磊落坦荡、严谨自持的性格。即使是遇到这个河蚌,他也可以说是问心无愧。但唯一令他不能言说的,就是河蚌这双小脚。

他真不愿意承认自己迷恋它,就好像一个神生怕被人知道自己自渎一样。但他不能欺骗自己,他真的喜欢,那种想要在手中反复把玩、爱不释手的感觉,甚至比直接交合的快感来得更为强烈。他禁欲多年,本已是古井无波,如今却似乎真的已被挑起心火。

“知观?”身后一个又娇又嫩的声音幽幽传来,容尘子心头微悸,抬头便看见河蚌。她长裙曳地,黑发披垂至腰,俏生生地立在密室门口。容尘子以内力凝心镇气,语声又恢复了平静:“你还不能擅动,如何就起来了?”

河蚌十分惜命,她是小心翼翼地挪到门口的,是以走了这么久。这时候她朝容尘子小鸟一般张开双臂:“我怕你有事。”

容尘子轻声叹气,终究再度抱了她回密室:“贫道无恙。你好生休息。”

他刚一起身,河蚌就抱住了他的腰,她语声纯澈:“知观,喜欢一样东西,真的那么令你难以启齿吗?”容尘子浑身一僵,面色瞬间通红。河蚌并不松手,“不管是人还是妖,甚至于神仙,都有自己的喜好。连兔子都可以喜欢胡萝卜,你为什么不能喜欢我的脚呢?”她扬手,五指轻轻摘去他的道冠,那黑发披散下来,在她五指之间流淌。

她握了容尘子的手,轻轻地引着他触摸自己的纤足:“知观,你摸摸它,我答应过你的啊,只要你救了我,我就天天让你摸我的脚。”容尘子的五指不受控制地把玩那双小脚,他的呼吸越来越浊重。河蚌轻轻吻过他的脸颊,“喜欢一件东西又不伤天害理,本应该是很快乐的不是吗?你又何必痛苦呢……”

容尘子倾身几乎压在河蚌身上,他五指渐渐加了力道,揉搓着河蚌温玉般的小脚,心里似乎钻进了一群蚂蚁,令人心痒难耐。河蚌看得出他的辛苦,她轻吻他汗珠密布的额头,双手轻轻解开他腰间的丝绦。容尘子猛然握住她的手,语不成形:“不……你还不行。”

河蚌也并不十分情动——被人揉脚她也兴奋不起来,她点点头:“那知观你摸吧,我先睡啦。”

容尘子强迫自己松手,转而替河蚌盖好被子,手中还残余那柔嫩温润的触感,他心中惊惧难言——容尘子,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