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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2节

刑术皱眉:“师父,我知道苗族在历史上曾经有过一个政权叫‘上堡古国’,至今湖南、云南和贵州的交界处还有个叫上堡村的地方,传说那就是上堡古国的旧址。这个上堡古国与甲厝堡有关系吗?”
“当然有。”郑苍穹点头,“上堡古国的前身就是甲厝堡,但甲厝堡只是一个堡垒,一个栖息地,不算一个政权,而上堡古国在明朝时期就被剿灭了,现在剩下的只是遗迹而已,这么说吧,这个甲厝鼎,我相信就是在上堡村找到的,因为我也曾经在上堡村寻到过一块蚩尤图案的断玉。”
刑术点头,仔细听着。
“甲厝堡只是一座石头城,之所以易守难攻也是因为这座城堡沿山而建,就像是小长城一样,古代没有太强大的火器,要攻陷这种地方简直是天方夜谭,骑兵派不上用处,重步兵也无法施展开,弓箭手和轻步兵冲上去就是活靶子,但是甲厝堡有个天然的天敌,那就是大自然,后来传说是因为山洪暴发的缘故,将甲厝堡直接埋进了泥土之中,从此甲厝堡就消失了,不过那只是甲厝堡表面上的故事,实际上修建甲厝堡的石头中,有很多是玉料原石!”郑苍穹提起水壶泡茶,“在湘西一带,产玛瑙、黑晶和莹玉,除了玛瑙之外,黑晶和莹玉在行内人眼中都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玉,在全世界,可称为玉石种类的矿物有230中,而在咱们中国,虽然常见玉石有30多钟,但属于高档的只有硬玉和软玉,也就是翡翠与和田玉,其余都属于中高档,可甲厝堡中的玉石原料虽然都不算太上乘,但那种手艺,是现代工艺都做不到的,就拿眼前的甲厝鼎来说……”
郑苍穹拿起甲厝鼎:“你看这座香炉鼎,是用了巧色的雕刻工艺技术,将不同颜色的部位雕成不同的造型,这就是咱们中国传统玉雕中常见的一种方法,你能看出这甲厝鼎的质地吗?”
刑术摇头:“我就是看不出来。”
“上手。”郑苍穹递给刑术。
刑术放在手中仔细看着,体会着那触感,即便在郑苍穹手上拿了那么久,依然冰凉的有些过头,并没有带上人手上的半点温度,而且在鼎身左右相对应的地方是完全透明的,将手指放在左侧,从右侧都可以透过去清楚看到手指上的指纹。更重要的是,这个甲厝鼎左右两侧还有鼎耳,鼎耳上左右两侧各有两个细小的玉环,这种玉环是无法后期挂上去的,必须在雕刻鼎耳的同时雕琢出来,很费工夫。
许久,刑术抬头:“师父,我真的看不出来。”
郑苍穹笑了:“看不出来正常,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一块玉雕出来的。”
“啊?”刑术无比惊讶,“不是整玉?不是整玉怎么可能成一体!在那个年代,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将其粘在一起吧?”
郑苍穹道:“这个甲厝鼎实际上,只有历史和制作工艺有极高的价值,原料可以说根本不值钱,因为原料就是普通的芙蓉石!”
刑术听到这,立即拿起来仔细再看:“不可能,芙蓉石明明是水晶呀!”
“学艺不精!”郑苍穹指着刑术道,“寿山芙蓉石听说过没?玉器宝石行当内有很多称呼都是相同的,但东西不同,你所说的水晶芙蓉石属于宝石类,价值也分高低两种,普通的都做成吊坠之类的,价值也就是几百上千的模样,而我所说的芙蓉石是寿山石的三种之一,大多作为印石,与田黄石、鸡血石并称印石三宝,多产于福建。2002年的时候,在北京的一个拍卖会上,康熙皇帝的一对芙蓉石印章就拍出了三百多万的高价。”
刑术摇头:“可是,怎么看都不像是芙蓉石呀?太通透了,所以你一说芙蓉石,我第一反应才会是水晶。”
郑苍穹拿过甲厝鼎:“这是芙蓉石中的绿若通,经人工打磨过的,还用了烧制技术。”
刑术立即道:“火烧玉不是玉器制假的方式之一吗?”
刑术所说的火烧玉,就是利用火烧玉器,火烧后受热变成白色。也是人工染色玉的方法之一,人工染黑分漆染和火烧玉两种,漆染就是俗称的“黑漆古”,清朝称为“老提油”,而火烧玉,则是将玉放在火里烧制一定程度,会产生黑色,这种黑色与墨玉很接近,但也容易分别,真正的墨玉是白玉中带着墨色,会有明显的分界线,黑白分明。而火烧玉黑白不分,并且容易出现裂缝与网状条纹。
郑苍穹解释道:“对,但是你别忘记了,在甲厝堡内的工匠,他们的目的不是为了制假,而仅仅只是为了研究新的制作技术,也就是化腐朽为神奇,这不,在你这个有着丰富经验的逐货师跟前,你也无法分辨它到底是什么质地,加上过了千年时间,其价值不可估量,换言之,在甲厝堡内不知道还有多少这样的东西,即便是残品,不要说市场价值,单说研究价值,对于铸玉会和合玉门这种以玉器为主的组织来说,都是至宝!”
刑术点头:“我明白了,但为什么又叫甲厝殿?”
“甲厝殿是后来行内人老一辈给的称呼,称呼在厝堡内的那一批工匠所制作玉器的地方叫甲厝殿,算是一种尊称,但这个地方是不是真的存在,还需要考证,更需要人去验证,我想,这就是合玉门找上我的原因。”郑苍穹深吸一口气,“但实际上,他们的目标是你,我已经老了,无法长途跋涉,他们心知肚明,只是打着看望我的旗号来找你。”
刑术沉默了,他突然间想到,也许,这就是凡孟所说的真正的条件,自己帮助合玉门找到甲厝殿,那么铸玉会也得救了,整个东北的古玩行当也会因此避免一场风波。
江岸的香格里拉酒店总统套房中,盛子邰站在窗户口,鸟瞰着哈尔滨市区,等待着父亲盛丰的电话,段卫家站在门口把守着,段卫国则站在里屋的卧室中,用仪器仔细检测着是否有监视监听装置。
外面的走廊上,还布置着数个身材魁梧的保镖——盛子邰很清楚什么叫强龙不压地头蛇,在哈尔滨地界,凡事都要小心。
电话终于响起,盛子邰俯身拿起来,随后就听到电话那头的盛丰道:“子邰,郑苍穹留下了甲厝鼎,看来是已经答应了我们的条件,接下来可以开始计划了,我们一定要做到双赢!是我们双赢,而不是我们与他们双赢!”
盛子邰道:“爸,我知道怎么做,徐氏兄弟早就到了哈尔滨,一直在等着我的指令,但是和预计中的一样,他们果然被警方盯上了。”
盛丰道:“那就让他们做点什么事情,让警方以为要出事了,这头呢,我们就可以按照与凡孟的约定走货。”
盛子邰立即问:“父亲,如果用您的那种方式,警察很难注意到,我们的目的不就是要让警察去注意吗?”
“走快递是最好的办法。”盛丰道,“走货量大,警方虽然会盯上,同时也会顺藤摸瓜找到我们,如果走货量小,警察根本查不到我们,但是这批赝品的黑市价很可怕,一旦现世,警察发现一定会追查接货方,到时候他们查到的只能是铸玉会,加上徐氏兄弟已经到了哈尔滨,等他们去面见凡孟的时候,警察就会调查凡孟,然后挖出铸玉会,到时候铸玉会就永远洗不干净了,因为铸玉会原本就不干净!”
“兵不刃血,不战而屈人之兵。”盛子邰笑道,“父亲高明。”
盛丰道:“当然,在这之前,你就得和郑苍穹还有他的徒弟刑术谈好条件,然后离开哈尔滨,就算警察将来查到咱们,咱们也是来哈尔滨见郑苍穹的,没有去见铸玉会的人。”
盛子邰道:“爸,虽然刑术这个人从收集的资料上看,以前他也去过不少的地方,也算是出生入死数次,但是性格有点古怪,很聪明,加上他认识很多奇人异士,让他带队去,我不放心,因为放开容易,再抓回来就难了。”
盛丰道:“谁说只有一支队伍了?你就静等着郑苍穹找你吧,另外一边,我会安排的。”
盛子邰立即问:“爸,你是说几支队伍同时出发?”
“不,一前一后。”盛丰道,“你大哥也准备好了,你也做好万全的准备。”
说完,盛丰挂了电话,盛子邰则拿着电话在那愣着,脑子中回想着盛丰的那句“你大哥也准备好了”,他没有想到被自己视为废物的大哥竟然也会参与这件事。
盛子邰的大哥,也就是盛丰的大儿子叫盛钰堂,是合玉门上下一致认为的下一任门主继承人,与盛子邰这个他一直认为来路不明的弟弟面和心不合,因为两人从小都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母亲,但盛丰一直说他们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,可盛钰堂和盛子邰都不愿意相信,因为两人在样貌和性格上差距都太大。
盛钰堂性格外向刚强,独断专行,说心狠手辣也丝毫不过分,相比之下,盛子邰就显得阴柔许多,笑里藏刀,不仅脸上带着笑,连眼神中都带着笑,但在笑的背后,带着的就是无尽的杀意。
当然,两人的性格一合并起来,正好就是盛丰!
第十三章:相识的黑曜石
在长沙的盛丰住所内,穿着睡袍的盛丰拿着电话,看着坐在沙发上把玩着一个玉制鼻烟壶的盛钰堂,看了许久,开口问:“你准备带多少人?”
“加我,三个。”盛钰堂沉声道。
盛丰皱眉:“三个,是不是少了点?”
盛钰堂笑了:“怎么会?爸,你刚才不也说了,让盛子邰也准备好,他要去,肯定得带上段氏兄弟,这样一来,我们这边就六个人了,郑苍穹和刑术那边,按照情报中刑术从前的做事方法,不会超过五个人,就算我们没有太大的优势,也足以平衡了。”
盛丰明白盛钰堂的意思:“钰堂,你一直认为我偏爱子邰多一点,但你要记住,你们是亲兄弟,我不希望看到你们内斗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盛钰堂笑道,“爸,放心吧,凡事我自有分寸,我不是以前的那个盛钰堂了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盛丰笑了,“去忙你的吧,我吃点东西睡一觉,老了,扛不住了。”
盛钰堂起身搀扶着盛丰回到了卧室,随后退出来,穿过重重守卫的别墅走廊,来到外面,坐上自己那辆定制版的奥迪q7,对着开车的人说:“我爸说不希望我和子邰内斗,我当时差点笑出来,他不就是希望我们斗个你死我活吗?这个老变态!”
开车的长发男子微微转头,看着后视镜中的盛钰堂道:“大哥,他毕竟是你父亲,你的一切都是他给的,表面上,你的功夫得做足了。”
“我已经做足了,我已经是个乖孩子了,而且我也保密了你们的身份。”盛钰堂看着车窗外,“震八,开车吧,去外面接上天健,我们回去好好准备下,最迟一个星期,最多半个月,咱们就得出发了。”
被叫做震八的长发男子戴上墨镜,发动汽车,开车出了别墅,在山边接上了穿着一身驴友打扮的天健,三人驱车下山,而当三人离开之后,一名躲在山上大树茂密枝叶后的男子放下望远镜,拿起电话对那头说:“盛爷,他们走了,和以前一样,大少爷都是将天健故意放在山上盯着别墅。”
坐在床上的盛丰笑道:“表面上是没有什么不妥,就算被我发现,还可以说,是担心出事,故意安插在那里的暗哨,实际上他是怕自己出什么事儿,好了,牧风,你和人换班可以回来了。”
叫牧风的男子用对讲机招呼了其他手下来换班,紧接着离开返回别墅,守在盛丰的门口。他是盛丰的干儿子,全名叫铁牧风,是现今铁衣门为数不多的传人之一,擅长剑法,对盛丰无比的忠心,可以说,盛丰可以信不过自己的两个亲生儿子,但绝对信得过铁牧风,还因为铁牧风从来都不索取,只知道付出,他喜欢这种人,他喜欢这种“给,才拿”的性格,而不喜欢两个儿子的那种“不给,就抢”的方式。
而给盛钰堂开车的那个叫元震八,是盛钰堂身边的智囊,对外戏称师爷,看着像是个搞摇滚的,但实际上是个逐货师,他们在山边接上的天健,全名叫沐天健,是个中缅混血儿,早年盛钰堂去缅甸谈玉石生意时,在当地雇佣的保镖,他是缅甸军的成员,12岁就扛枪打仗,战场经验相当丰富,不多话,绝对执行盛钰堂的命令。当然,还有一个特殊原因是,当时他的母亲得了重病,没钱医治,所在的地区也没有那个条件,是盛钰堂想办法将其母亲送到国内治好的。
从此,沐天健就成为了盛钰堂的一只强有力的右臂。
盛子邰身边有段氏兄弟,盛钰堂身边有元震八和沐天健,这使得面和心不合的两人,就算私下针锋相对,相互也占不到任何便宜。最重要的是,两人都相当清楚,他们的父亲盛丰,很喜欢看到他们这样,因为盛丰觉得合玉门内需要的是平衡,长久的平衡,每当下面得力的助手亦或者是亲生儿子势力和权力变得稍大的时候,他就会特别扶持与这人有过节的人爬起来,用这个人来制约另外一个,这样便不用自己出手,自己还可以当和事老,也就威胁不到他这个门主了。
当然,一旦事情失控,他就会下狠手,如同当年盛钰堂经历的那件事一样——早年的盛钰堂对合玉门丝毫没有兴趣,从小到大仗着家中有钱,在学校都是霸王,上了大学更是无法无天,而在盛钰堂读大学的那个年代,正值改革开放正盛的90年代中期,家里有几个钱的学生都知道如何去得瑟,盛钰堂更是,在当时他是学校唯一一个开着车上学的学生,屁股后面跟着一群女孩儿,整日混迹于舞厅,就这样认识了一批社会上的朋友。
某次,一个药头找上盛钰堂,他知道盛钰堂的一点点底细,劝说盛钰堂利用家中的关系,以玉器的渠道来贩卖毒品。就在盛钰堂还在考虑的时候,突然一群人冲进了他和药头所在的房间内,将两人捂嘴蒙头带到湘江边上,随后那群人取下他们的头套,盛钰堂这才看清楚领头者是合玉门的一名门徒,他当时就破口大骂,说那名门徒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动他。
那名门徒完全没搭理他,只是当着他的面将那名药头按进湘江之中将其活活溺死。
盛钰堂傻眼了,不再叫喊。
那名门徒这才转身走过来,低声对他说:“大公子,盛爷说过,不能碰毒品,那东西风险与利润不成正比。”
那夜后,盛钰堂猛地醒悟了,他这才明白自己身处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当中。他开始与过去一刀两断,潜心学习合玉门以及相关的知识,观察着自己的父亲,学习如何去做一个领导者。但是,他那独断专行的性格并没有因此改变。
当然,合玉门安排的这一切刑术并不知情,他只知道危机四伏,但并不知道这次的危机会导致整个行当中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。
一个星期后,刑术回到了地下坐窟当中,见到璩瞳之后,他开门见山道:“璩前辈,你在利用我。”
面对刑术的质问,璩瞳直言道:“对。”
刑术摇头:“你表面上是在帮凡君一和凡孟,但实际上你早就启动了你的复仇计划,但凡孟来找我的时候,给我看那封信的时候,我就有点怀疑了,一星期前,合玉门门主的小儿子盛子邰找上我和我师父,拿出那个甲厝鼎,而我又从我师父那里听过甲厝殿的事情之后,我就基本上可以确定当年贺月佳的出走与你有绝对的关系,最早拿甲厝殿做文章的人,不是合玉门,是你!”
璩瞳笑了:“精彩,我现在算是真的明白凡君一为什么要在我跟前大力举荐你了,你会从细节之中大胆的推测真相,而且还会挑合适的时候挑明真相,证实其真伪,特别是眼下这种时候,我就算不承认也没有办法,因为大敌当前,我们都得仰仗你退敌,不坦诚相见的话,你是不会和我们合作的。”
“你们?”刑术皱眉摇头,“不是你们,是你,只是你,你从来没有将凡君一和凡孟当做自己人!从你设计将贺月佳从贺风雷夫妇身边弄走之前,你就已经确定了多年后的目标是凡孟,是凡君一的儿子,丁万安没有孩子,如果有的话,他的孩子也会被卷进这件事当中,但是你知不知道,贺月佳、贺晨雪姐妹和你是什么关系?”
璩瞳很冷静地回答:“她们是我的女儿。”
刑术点头:“对,我就是这一点想不明白,既然你知道贺月佳是你的亲生女儿,你又为什么会那么残忍地利用自己的亲生女儿来布这个局?”
“残忍?我伤害她了吗?”璩瞳反问刑术,“回答我,我伤害她了吗?”
刑术上前道:“你将一个还在上高中的孩子诱骗到湘西去,这还不算是伤害吗?”
“伤害!?我是她的亲生父亲!我会伤害自己的亲女儿吗!?你别忘了,伤害我们父女的是那四个杂碎!”璩瞳情绪无比激动,凑近刑术压低声音道,“这个局是我们父女二人一起想出来的,我的女儿比我想象中还要聪明!”
刑术点头:“果然是这样,我就是想听你亲口说出来!”
璩瞳一愣,随后笑了:“刑术,你真的是最合适的人选,不二的选择!”
刑术不语,只是看着璩瞳,璩瞳随后道:“当那四个混蛋带走小碟的时候,我就知道我以后一定要出去找她,当我出去的时候,我找不到她了,我只在贺家看到了两个与她们母亲长得一样美丽漂亮的孩子,我当时就知道,那是我的女儿!”
那个夜晚,当璩瞳潜入贺家,来到贺风雷和艾星灵的房间产生争执时,惊扰了起来上厕所的贺晨雪,贺晨雪走到了房门口,璩瞳慢慢侧头看去,虽然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,但那一瞬间璩瞳还是明白了什么,他没有再与贺风雷夫妇争执,而是顺着他们的意思,像个傻子一样按照他们的指示回去了,实际上随后多年之中,不断外出的他,一直偷偷观察着贺月佳和贺晨雪姐妹。
他断定,那两个孩子就是自己的亲生女儿!
璩瞳坐下来,带着只有父亲才会有的笑容:“我不敢去认她们,因为在她们不知道真相的前提下,我突然出现会吓到她们的,而且,这些事情也会妨碍到她们的健康成长,贺风雷夫妇虽然是我的仇人,但对她们很好,待她们如亲生女儿,在这点上,算他们有良心。”
刑术也坐下来,静静地听璩瞳讲述。
璩瞳道:“很多年后,她们姐妹俩都长大了,但性格却相差很大,贺月佳像我,贺晨雪却像她妈妈,我一直在偷偷保护着她们,每年她们的生日,我都会想办法送一份礼物,每次都是小礼物,毕竟我担心她们会发现,更担心贺风雷夫妇会发现,没想到,细心的贺月佳还是发现了,从我第一次送礼物开始,她就细心地将那些礼物藏起来,随后每年生日前后都在观察着,终于在她初中三年级那年的生日,她发现了我……”
那天,装成学校清洁工的璩瞳悄悄将礼物放进贺月佳的书包中,随后转身离开,走到校舍后方准备离开的时候,却没有想到走过拐角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的贺月佳。
璩瞳一愣,但随后明白贺月佳是在这里等着他,但他不知道该做什么,该说什么,也不知道贺月佳到底推测出了什么,知道些了什么。
这个场景很让璩瞳尴尬,也让他很惊喜,他希望贺月佳能给他一个女儿的拥抱,但更害怕在贺月佳知道了真相之后,会导致她整个人生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。
“小学6年级,我和妹妹收到了这两件东西。”贺月佳从包里拿出一个手绢,放在地上摊开,里面放着的是一对用紫色黑曜石雕刻成的娃娃,一男一女,手工很粗糙。
璩瞳站在那看着,一言不发。
贺月佳随后又摸出来另外两个娃娃,依然是用黑曜石雕刻出来的,比上一年的娃娃体积稍微大一点点:“这是初中一年级生日收到的,这次是绿黑曜石,手工雕琢出来的,看得出打磨的人没有太顺手的工具,或者说,他故意没用太顺手的工具,导致有很多瑕疵,可能是怕别人看出来什么。”
璩瞳笑了,又立即收起笑容,微微抬头看着贺月佳,看着她那认真的眼神。
“这是初中二年级生日收到的礼物,依然是黑曜石娃娃,但品质比上次的好,是蓝黑曜。”贺月佳继续往外拿,随后抬眼看着璩瞳,“今年呢?今年你是不是拿来的还是黑曜石,品质肯定比去年的好,你是谁?你为什么总是要送我们黑曜石做成的娃娃?”
璩瞳站在那,不知道该说什么,最终他转身拔腿就跑,跑了一阵,他躲在墙壁后面,既害怕贺月佳追来,又希望她追来。他在探头出去看的时候,在心里不断对自己说,要是她追来了,自己就告诉她事情的真相,告诉她自己就是她们的亲生父亲。
可当璩瞳探头出去看的时候,却没有看到贺月佳,他很失望,他倚墙而站,立在那等待着,等了好久,依然没有看到贺月佳的身影,他只得转身离开。
她毕竟还是个孩子吧,只是比其他孩子要聪明一些,看来明年要更小心一些了。璩瞳慢慢走回了监狱旧址,就在他快从井口滑落下去的那一刻,听到贺月佳的声音从后面传来:“你不会想要自杀吧?”
璩瞳一愣,转身过去,看到满头大汗,气喘吁吁的贺月佳提着书包就站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,此时他才明白,这个聪明的孩子之前没有追上来,是躲起来跟踪他,想彻底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。
贺月佳此时从脖子上解下一个项链,项链的坠子上面挂着一个黑曜石珠子:“这是金黑曜,很稀有,这是我妈给我的,说是我的护身符,我从小就很喜欢,其实先前我想问的是,你是谁,为什么你知道我喜欢黑曜石。”
璩瞳鼻子一酸,摇头:“我不知道你喜欢黑曜石,只是我媳妇儿喜欢黑曜石……”
在那短短的几天相处中,璩瞳和段小碟好像说尽了人生,段小碟说自己最喜欢黑曜石,因为黑曜石的含义是不再哭泣,永远幸福。段小碟离开时,璩瞳送了她一颗黑曜石珠子,那是一颗金黑曜,其中还带着天然的金砂纹路,算是铸玉会当年收集的上品之一。
璩瞳看着贺月佳的那颗珠子时,明白,那颗珠子肯定是段小碟临走时交给艾星灵,而艾星灵又做成了项链转给了贺月佳,实话实说,这是妈妈给你的礼物。
是呀,是妈妈给的,但贺月佳脑子中认为的妈妈不是段小碟,而是艾星灵,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段小碟的存在。
璩瞳说到这长嘘一口气:“当时我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,直接告诉了贺月佳真相,也做好了相关的准备,觉得在正常情况下,她不会相信,她会转身离开,回去告诉贺风雷夫妇,而我则只有直接摊牌了。”
“结果她没有,她相信了,对吗?”刑术问,“她能够按照你的指示去湘西,肯定是有这个前提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