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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3节

璩瞳笑道:“是呀,她相信了,她认真的听完了我所讲的所有细节,然后很冷静地问我——爸爸,你想报仇吗?”
刑术听到这汗毛都立起来了,他觉得贺月佳和贺晨雪虽然是双胞胎,但除了长相和身材之外,其他地方完全不一样,完全是两个方向,两个极端。
刑术问:“你怎么回答?”
“我说,我想,但是我不想伤害他们,不想取他们的性命,因为他们即便伤害了我,但没有坏到将我置于死地,虽说他们总是有这样的机会。”璩瞳回答道,“而贺月佳也点头道,爸爸,你说得对,我毕竟对我现在的爸爸妈妈有很深的感情,他们抚养我长大,对我有养育之恩,俗话说,生母不如养母大,如果你真的要伤害他们,我不会同意的。”
刑术皱眉,虽然他听到璩瞳复述贺月佳的那番话并不冷酷,相反还有些温暖,不过他还是觉得后背有阵阵凉意,一个只有十来岁的孩子,所思考的事情,明白的道理堪比成人,简直就是怪物……还是说,璩家人都这么聪明?这么冷静?
想到这,刑术又道:“于是,你们父女俩就商议了那样一个独特的复仇计划?”
“不,不仅仅是复仇计划,我还想将铸玉会拉回正轨。”璩瞳叹气道,“铸玉会已经偏离轨道太多年了,我不想铸玉会有一天会坠入深渊,变成第二个合玉门。”
第十四章:算计
合玉门对铸玉会的威胁由来已久,当年璩家要大举将铸玉会迁出关内,就与合玉门有着直接的关联,铸玉会从创建那天开始,就与断金门完全没了任何联系,虽然脱胎于这个江湖组织,但璩家人只想研究玉器,不想过问江湖事,所以对手下的门徒要求严格,规定只要曾有过江湖身份的人,一律不能入会,因为江湖人会带来江湖事,而江湖事冤冤相报一辈传一辈,永远都无法了结。
可合玉门就不一样,他们虽然脱胎于铁衣门,但与铁衣门依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,最重要的是铁衣门又属于茅山派的一个分支,就算不想过问江湖事都不可能。到了民国初年的时候,合玉门已经与后起的一些江湖门派,例如青帮、洪门等都有着生意上的来往,甚至互相派遣门徒进行所谓的帮会交流,在江南一带势力相当大,势头最盛的时候,与其他帮会一样,都干着走私烟土军火的买卖。
合玉门的势头到了抗战时期才慢慢减弱,因为不管合玉门干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,在国难当头的时候,他们依然清楚自己的身份是中国人。就如那一代的合玉门门主在面对张啸林派来的说客时,义正言辞道:“我这辈子什么都敢做,唯一不敢做的就是当汉奸。”
抗战八年,合玉门损失惨重,但他们也资助了国民政府,联合中统、军统方面对日伪进行了不小的打击,但合玉门的门徒也因此损失殆尽,到解放战争时期,合玉门剩下的人,有记载的也不过二三十人而已,大大低于同期一直保持低调的铸玉会。
从此之后,一直到80年代,合玉门都一直保持着低调,模仿着铸玉会,但现任的合玉门门主盛丰却是在十年动乱之中逐渐梳理了自己那“高大光辉”的形象,紧接着,在没有任何授权的情况下,谋夺了合玉门门主的地位。
璩瞳解释到这里的时候,刑术问:“璩前辈,你的意思是说,合玉门以前也是属于父传子的继承制?与铸玉会一样?”
“是的。”璩瞳点头,“合玉门原本是陈家的,据他们自己说是南北朝时期南陈的后人,至于真相如何,谁又知道呢?大多数要自立门户的人,都会吹嘘一番自己是某某望族的后人,这根本无法证实,就算是同宗同祖又如何呢?”
刑术点头:“好吧,你让贺月佳去湘西,目的就是为了甲厝殿里的东西,但是,在当年,你难道就已经预见了合玉门迟早会盯上东三省的玉器市场吗?”
“那是迟早的事情,最重要的是,我想把璩家的东西要回来,但是我不能借助合玉门的力量,就算要借,我只能借助正义的力量,对吧?”璩瞳说着紧盯着刑术的双眼,他口中所称的“正义的力量”指的就是刑术,“最重要的是,合玉门的盛丰夺来门主之位,和四大首工的方式类似,都不是正主,所以,如果我下手稍微晚一点点,让合玉门的人知道我的存在,那么他们一定会在不经过铸玉会四大首工的前提下,铲除我,这样一来,那四大首工不得不接受他这个被迫的人情,也就等于是受制于人。”
刑术摇头:“前辈,你想得可真远。”
“眼光一定要长远,我从前就输在眼光短浅之上,不过,当月佳跟着我学习这些知识的时候,她是第一个提出要防范合玉门的,那时候的我还没有真正醒悟到这一点。”璩瞳说着,看着周围道,“在这里,存放了铸玉会几百年以来的书籍,三年内,她读完了这里所有的书籍。”
刑术道:“还跟你学了一身功夫。”
“是,但并不精通,她不是自小练武,十来岁才跟着我学,只能说普通的地痞流氓无法伤害她罢了,如果真的遇到高人,也只能束手就擒。”璩瞳叹气,“但是她懂得用脑子,这是最可贵的地方,刑术,你也是,就算是两人比武,动拳头是其次,动脑子才是最重要的。”
贺月佳悄悄在坐窟中跟着璩瞳学了几年,在时机成熟的时候,才突然间选择消失,一个人独自去了湘西查探关于甲厝殿的事情,同时也约定在多年之后,单独写信给凡孟,将凡孟也哄骗到湘西去。
刑术道:“这就是你真正复仇的第一步,你其实最恨的并不是那四大首工拿走了璩家的东西,而是因为他们夺走了你的妻子和女儿,所以,你想让他们感受到与你一样的痛苦,这才计划第一步让贺月佳消失,让贺风雷夫妇痛不欲生,紧接着便是让贺月佳叫走凡孟,又宣布凡孟的死,让凡君一几近崩溃,同时,你也用特殊的方式,让凡孟的死使得凡君一彻底怀疑四大首工的制度,从而倒戈向你,因为四大首工内如果没有你的人,之后的计划你将会举步艰难!”
璩瞳满脸笑容:“刑术呀刑术,你真的是聪明绝顶!这也是为什么,我告诉凡君一,如果我的小女儿贺晨雪要找丈夫,必须要找你的原因,我璩家的女孩儿,不能嫁给废物!”
刑术现在知道为什么凡君一要那么坚决了,也知道凡孟为什么要那么坚决了,但是他不明白两个最关键的问题,其一,那就是四大首工现在是不是知道当年贺月佳的出走与璩瞳有关系,其二,当年璩瞳到底用了什么办法让凡孟被宣布死亡,紧接着凡君一才怀疑四大首工的制度?
刑术提出这两个疑问之后,璩瞳立即回答:“他们当然不知道,但凡孟知道,这是我指示月佳做的,你总得拿点甜头给人家,对吧?总是掖着藏着,凡孟也不会百分之百的信任月佳。再者说了,凡孟在合玉门和我的双重压力之下,势必不敢将实情告知给四大首工,只能隐瞒到底,他被夹在中间,进退两难,这就是我下这个套的最终目的。”
厉害。刑术在心中由衷佩服,先用凡孟的事情策反了凡君一,同时也将进退两难的凡孟带进自己的阵营,最重要的是,凡孟这个知道所有事情的人,却没有将关键的事情告知给凡君一,导致凡君一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也在为璩瞳做事,这是双保险,就算事情被戳破之后,凡君一只会更加伤心,伤心自己的儿子宁愿相信璩瞳也不愿意相信自己,父子之间的裂缝变得更大。
璩家人的脑子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呀?刑术在佩服的同时也觉得可怕至极。
刑术点头:“那当年凡孟的死是怎么回事?”
璩瞳笑了:“利用合玉门。”
“利用合玉门?”刑术摇头,“我不懂你的意思。”
璩瞳道:“合玉门的规矩很多,比铸玉会的多上百倍,不成文的规矩更是数不胜数,月佳去了湖南之后,并没有立即去找甲厝殿,因为她还需要锻炼,她心知肚明,于是她利用自己的知识,在湖南的行当内闯荡了一番,也因此混入了合玉门,她写信给凡孟让他去的时候,很清楚合玉门一直想打进东北的市场,而铸玉会也在迟疑之中,如果凡孟要隐藏自己去湖南的真实目的,只有一个借口,那就是与合玉门谈判。”
刑术皱眉:“然后呢?”
“凡孟不是首工,只是其中一个首工的儿子,他不能决定任何事情,充其量就是一个使节而已,而到湖南地界的他,只能任月佳摆布……”璩瞳说到这里笑了。
复仇的第二步开启,凡孟终于如愿以偿地见到了贺月佳,但是他根本没有想到,一张大网早就等着他——贺月佳在合玉门多年以来,拿到了合玉门无数的犯罪证据,甚至还有合玉门赝品工厂的照片以及录音,这些东西她都交给了凡孟。
凡孟拿到那些东西的时候,根本不知道那些是什么,只是被告知是非常重要的东西,但随后他就被合玉门的人生擒,同时搜出了他身上的那些个证据。
“凡孟当然不可能出卖月佳,他只能编造了一个不存在的人,说是那个人交给他的东西。”璩瞳冷笑道,“报应呀,这就是他玩弄我两个女儿感情的下场。”
刑术道:“但是,也能看出,他是真的爱着贺月佳。”
“是呀,我知道,但是他既然爱着月佳,又为什么要捏着晨雪不放呢?”璩瞳双眼一瞪,厉声道,“这就是个畜生!”
刑术叹了一口气,觉得无论任何人,最大的软肋就是自己的感情,一旦感情出现漏洞,完全是堵不上的,被人抓住漏洞,只能任人摆布。
凡孟被合玉门生擒,证据确凿,按照规矩,他是完了,但是盛丰是个聪明人,他立即摊牌,要求铸玉会与合玉门合作,一起开辟北方的市场,这样一来,大家共进退,凡孟手上的证据也会伤害到铸玉会,也就不算是个事儿了,至于那个交给他证据的人,合玉门会自行调查处理。
铸玉会接到消息,立即开会商议,凡君一当然是想救出自己的儿子,认为可以牺牲一部分利益来换取,当然不一定是全部的,总之无论如何先救出凡孟再说。可是,其他三人完全不同意,认为应该以大局为重,先稳住合玉门,再找湖南的朋友帮忙。
凡君一非常愤怒,但又无可奈何,毕竟铸玉会的四大首工制度是少数服从多数,投票决定。
而在另外一边,贺月佳按照原本的计划,救出了凡孟,带着凡孟逃向了林各山方向,在省道之上,上演了一出“车毁人亡”的好戏。
虽然那出大戏也是九死一生,但凡孟的命是保住了,合玉门也完全没有任何办法查清楚凡孟到底是死了,还是仍活着,但那场车祸的官方调查认为,车掉入下方河流之后,根据车上残留的一些血迹,认为车上的人受了重伤,尸体被冲到下游了。
合玉门将这个消息告知给了铸玉会,凡君一当场就掀了桌子,愤而离开,随后的半年之中,他不断委托朋友寻找,自己也亲自去了湖南,但都没有找到凡孟,从那之后,凡孟就被认定已经死亡。
而贺风雷夫妇,为了安慰贺晨雪,也为了不让贺晨雪卷入这件事当中,只得告诉贺晨雪,凡孟是与一众门徒等去了湘西寻找奇玉的过程中死去的,另外编造了一个故事。
刑术缓缓摇头:“其实你当时也觉得凡孟有才干,他的优点是单纯,缺点也是单纯,同时你也得先合玉门一步去找甲厝殿,当然,你的最终目的,也是想让凡孟和他父亲一样痛恨四大首工制度,因为如果不是其他那三个人,他不会险些死在湘西。”
璩瞳满脸笑意:“对,是这样,连环计!”
“可惜,你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,贺月佳毕竟是个女人,也毕竟是与凡孟有着感情基础的。如果我没有推测错误的话,凡孟现在兴许已经知道点了什么,但他并没有说出来告诉给其他人,可是那晚他来找我的时候,从他的言行举止已经表现了出来。这么说吧,我相信,他现在基本上就应该算是你的女婿了,两人在外相依为命这么多年,贺月佳还能压抑自己的情感,这不可能。”刑术摇头,“说不定现在贺月佳已经不被你所控制,可惜呀,甲厝殿还没有找到的前提下,你还赔了一个女儿,我说过,人最大的软肋就是感情。”
璩瞳沉默不语,从凡孟回来的那一刻,很多事情已经是不言而喻了。
两人对视许久,璩瞳开口问:“刑术,时间不等人,甲厝殿也不等人,你到底准备怎么办?”
刑术道:“我答应去找甲厝殿。”
璩瞳立即问:“那铸玉会首工的事情呢?”
“我何德何能?”刑术笑道,“说到底,你和现在的四大首工以及凡孟六个人的各自打算都不一样,虽然表面上目的都是借我度过危机,确切的说,是借我这个郑苍穹徒弟的身份度过危机,但私下还有自己的小心思。你还想借我制约四大首工,扰乱他们,因为现在凡君一赞同我当首工,贺风雷夫妇也会赞同,就算丁万安不赞同也毫无办法,在这一点上,就算不把权力还给你,你不写委托书,他们依然可以投票决定,这是定死的事情,而贺风雷夫妇非常爱他们的养女贺晨雪,你也很爱自己的这个小女儿,在这层关系上,你们也会支持我,加上贺晨雪急于想找到自己的姐姐,凡孟手里又捏着贺月佳所在地的秘密,看在贺晨雪的份上,我不答应都不行。”
“所以呢?”璩瞳问,“你说了这么多,分析得也很准确,可并没有给我准确的答复。”
刑术点头:“我当!但是有一个条件!”
“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你!”璩瞳起身道,“只要你当这个首工!”
“好啊!”刑术笑了,“我要凡孟和我一起当!”
璩瞳脸色变了:“不可能!”
刑术道:“你刚才不是说了吗?只要我当,你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,反悔了?”
璩瞳皱眉:“你到底在想什么?没有双首工这种制度,这种制度比四大首工制度还糟糕,如果发生了争执,听谁的?”
“听我说完!”刑术笑道,“铸玉会还是璩家的,你还是最终做主的人,我和凡孟可以向你提出质疑和反对,同时,前任四大首工改为铸玉会的终身顾问,有发言权,但是没有决定权,保留以前一些门徒的职位,什么都不动,要改就改良决定层,不改良执行层,我说得够明白了吧?”
璩瞳冷冷道:“你和我玩什么君主立宪制?”
“理解错了,你不是君主。”刑术摇头,“我只是想要稳定,铸玉会内部都不稳定,怎么对付合玉门?”
璩瞳寻思了好一会儿道:“你是两头都想讨好呀。”
“如果大张旗鼓的改革铸玉会,你知道会面临什么吗?铸玉会会从内部开始崩溃,门徒走的走,逃的逃,甚至会出现有人倒戈向合玉门,以合玉门的行事方法,说不定他们现在就已经在拉拢下面的门徒了,你再一改革,打击前任四大首工的同时,牵连到他们手下的门徒,一旦殃及池鱼,伤了大家的心,那些个想倒戈想离开的人正好找到了最恰当的理由!”刑术详细分析道,“另外,四大首工算是新时代铸玉会的元老,人都有面子的,你直接打压下去,只会适得其反,让他们成为顾问,风风光光的,绝口不提这几十年来你被欺骗的事情,对大家都有好处,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,如果你不答应,那你们就自己解决!”
璩瞳点头:“好,那你最后回答我一个问题,为什么选凡孟?”
刑术上前道:“璩前辈,凡孟是你的大女婿,而晨雪那,按照你、凡君一与贺风雷夫妇的意见,都希望我和晨雪未来有个结果,也就是说,我可以算是你未来的二女婿,这样一来,你和凡家的矛盾化解了,也通过我化解了与贺风雷、艾星灵的矛盾,而且铸玉会还是你璩家的,两大首工都是你的女婿,你还想怎么样?至于丁万安,我有办法说服他。”
璩瞳看着刑术,心跳加快,他现在突然间有点后悔了,因为他发现,自己根本无法把控刑术这个人,刑术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精明,还要擅长算计,算计到让你各方面看似都得到了好处。
许久,璩瞳点头:“好,我答应!”
刑术的笑容出现在脸上:“那就麻烦璩前辈写一份委托书了。”
第十五章:新时代
丁万安的修理厂办公室内,窗帘已经被拉上,丁万安坐在办公桌后面,看着刑术掏出那份委托书,目不转睛地看着委托书被推到自己跟前。
“什么东西?”丁万安半眯着眼睛问。
刑术看着丁万安道:“麻烦丁前辈看看,这是璩瞳璩前辈的手书,上面还有铸玉会的玉印,不是我伪造的。”
丁万安用一根手指按住委托书,移到自己跟前,目光下垂,一目十行,飞快看了一遍,随后冷冷道:“你们疯了吧?”
刑术从笔筒中拿出一支签字笔,起身递过去:“丁前辈,签个字吧。”
丁万安无动于衷:“刑术,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签字?”
刑术拿着笔,维持着那姿势:“其他三个人都会签的,我第一个来找的你,就是为了避免尴尬难堪,如果到时候他们都签了,你没签,所有人都盯着你,你更为难,事情也会更难办,就算按照现在的制度,三票对一票,你也没有选择的权力。”
丁万安一巴掌将刑术的笔打落:“既然是这样,我何必签字呢?你们决定就行了,何必假模假样找我走这个过场?”
刑术绕过桌子,去捡地上的笔:“丁前辈,据说我知,你名下的那些金银玉石店,实际上是属于铸玉会的,都是铸玉会的财产,虽然在法律名义上是你私人的,所得收益也是,但是按照铸玉会的分配制度,所得收入除开成本,剩下的你和手下的门徒五五分,可是从账面上来看,情况不是这样的,是三七分,你七,他们三,如果这件事传出去,你认为下面的人会支持你?到时候你就是空架子了。”
丁万安狠狠地看着刑术:“你他妈的查我的账?谁干的?是不是凡君一?”
刑术重新将笔递过去:“是谁还重要吗?我说的是事实吧?”
丁万安起身,再次一把打落那支笔,指着刑术:“刑术,你要对付我,还嫩了点。”
刑术看着地上那支笔,掏出手机来,翻找了一会儿,将手机举起来,上面是一个十七八岁少年的照片,还穿着校服,丁万安看着那照片愣住了。
刑术道:“这孩子叫陈霍,他妈妈叫陈丹,他跟他妈妈姓,与他妈妈住在佳木斯,他不知道他爸爸是谁,但他妈妈说,他爸爸迟早有一天会接他们母子俩到哈尔滨享福,因为他爸爸在哈尔滨群力新区给他们买了一套大房子,建筑面积180平米,精装修,前一个星期才把家电给买齐了,还定了一辆小型suv,连他转学就读的学校都联系好了,这个孩子会在哈尔滨高考,他爸爸希望他能有个好的环境,考上好的大学。”
丁万安脸色变了:“姓刑的,你怎么这么卑鄙?”
“丁前辈,我知道你一直没有孩子,你的前任妻子于十年前过世之后,你一直独自生活,后来你认识了带着孩子的陈丹,陈霍是某个男人的私生子,但你不在乎,你愿意当他的爸爸,你很伟大,我说出这一切来的目的是希望你权衡利弊,你已经赚了很多了,多到你这个儿子一辈子都用不完,如果你再继续坚持下去,迟早有一天会把你的家人给卷进来的,合玉门不是善茬,他们会查到这些的。”刑术再次举起笔,“如果你没有决定权了,合玉门也不会把你们当做眼中钉。如果你问刚才我算是威胁你吗?算。我想好了,为了大家好,恶人我来做,没关系,而我答应成为下任首工,不仅仅是为了铸玉会,而是为了整个行业,为了这个市场,基本公平才是我们的原则,你说对吗?”
丁万安盯着刑术手中的笔,最终还是拿了过去,快速在上面签好字,随后抓起委托书扔给刑术:“滚!”
“谢谢。”刑术将委托书拿起,用手小心翼翼抹平,然后装在文件袋之中,起身离开。
当刑术走到办公室门口,打开门的那一刻,听到丁万安道:“东三省的同行们,就靠你了。”
刑术点点头,丁万安又道:“还有,谢谢你。”
“客气。”刑术简单回了一句,离开了办公室,门关上之后,他长吁了一口气,恶人真的不好演。
刑术离开,丁万安拿起电话,拨出号码去,露出轻松的笑容:“老婆,我退休了,你收拾一下,明天我就去接你们来哈尔滨。”
一小时后,在贺风雷的别墅中,早已经等待在那的凡君一、贺风雷、艾星灵、凡孟四人也都一一在委托书上面签了字,没有任何人多话,从刑术拿着委托书走进去的那一刻,这个别墅就瞬间安静了下来,安静得好像大家都“死去”了一样,而这个“死去”则是意味着铸玉会迈进了一个新的时代。
刑术没有多话,道了谢谢之后转身离开,凡孟看了一眼其他几人,点头示意后也跟着走了。
贺风雷、艾星灵和凡君一围坐在桌前,贺风雷转身扛了锄头进了花园,在花园一角挖出了一坛酒,稍微洗了洗表面的泥土,捧到了桌子上面:“这坛酒是纯粮食酒,没有勾兑过的,是我十年前在双城看着朋友酿出来的,原本打算晨雪出嫁的时候喝,现在来看,也许得提前了,算是双喜临门吧,咱们三个人也退休了,所以,开了这酒,咱们一醉方休!”
艾星灵去拿杯子,贺风雷却道:“拿碗!”
“对,拿碗。”凡君一也道,“就和当年咱们成为四大首工的时候一样,用碗喝,咱们四个当的时候风风光光,退休了,也得风风光光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