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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7节

连九棋道:“目的?人民警察为人民,我是人民,我被他们活埋,他们犯罪了,你们应该逮捕他们进行调查审判,该枪毙的墙壁,还关监狱的关监狱,这个还需要我来教你们?”
傅茗伟冷冷道:“不可能单凭你一张嘴说了就算吧?现在,你应该告诉我摄像头在哪儿了。”
连九棋在电话那头笑了:“摄像头就在你手里。”
傅茗伟一愣,拿开电话,看着电话上面的摄像头,差点把手机摔了:“你耍我们?”
连九棋道:“开个玩笑而已,现在玩笑结束了,接下来的话请你听清楚——我会先给你6个小时,6小时内,你必须逮捕九子当中的其中一个人,如果你做不到,那就由我来,但是我劝你最好用法律的手段去逮捕,千万不要让我动手,因为我一旦动手,那就无需审判,就地处决。”
傅茗伟厉声道:“连九棋,你给我……”
连九棋直接打断傅茗伟的话:“傅警官,你还有5小时58分钟!你有两个选择,要不逮捕九子当中的某一个,要不逮捕我,时间一过,我会重新设定时间,如此循环,直到九子被逮捕或者全部死光,你最好设好闹钟,再见!”
电话挂断之后,傅茗伟立即道:“马上去机场,拦住陈泰东。”
吴志南看了一眼时间:“来不及了,飞机已经起飞了。”
“联系首都方面,只要陈泰东一下飞机就立即拦住他。”傅茗伟捏着手机道,“不管怎样,都得先问清楚陈泰东,连九棋所说的到底是怎么回事!”
此时的陈泰东在前往北京的飞机上终于睡着,虽然他想了一夜都没想明白1979年那个冬天,到底有什么地方是自己所遗漏的,毕竟,活埋连九棋清理门户这件事是他这辈子都不想去回忆的,因为那是一件他虽然认为是绝对错误,但又不得不做的事情。
这也是为何后来的陈泰东会变得独立独行的主要原因之一,他不想再与其他同行有那种极其不合理的同盟关系,因为那样会导致自己所做的错事越来越多。
有时候,某些传统本身就是一种罪恶。
而已经身在北京的刑术却在闹钟第一次响起的时候就翻身爬了起来,等他睁眼去看床上的时候,却发现床铺已经整理好了,马菲却不见踪影,再看洗手间,他的牙刷上已经挤好了牙膏,电视机旁的桌子上还放着一杯凉白开,旁边压着一张纸条。
纸条上写着——早上起来喝咖啡的习惯非常不好,喝凉白开吧,我出去跑步了。
刑术洗漱完毕,刚端起那杯凉白开的时候,门就开了,拿着房卡的马菲站在门口,用随身携带的毛巾擦着汗,同时道:“早上好。”
刑术一口气喝完水:“早上好。”
马菲转身走进洗手间,进了隔间的浴室,脱下衣服拉上帘子就洗澡——整个过程中她似乎完全忘记了洗手间另外一面是玻璃墙,即便是帘子已经拉上,但因为光线的关系,还是能清楚看到洗手间内人的轮廓。
刑术背对着那面玻璃墙站着,开始做简单的热身动作,随后开始进行简单的健身,早晚锻炼身体,也是他多年的习惯之一。
就在此时,门敲响了,刑术正要去开门的时候,看到自己在地上的被子和枕头,立即将这些卷起来扔进柜子中,这才去开门。
打开门之后,果不其然,门外站着的不是别人,正是佘采香。
刑术看着佘采香,什么话也没说,而佘采香则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紧闭的洗手间大门,直言问:“这个马菲不是你未婚妻吧?”
刑术道:“佘小姐,好像这个和你没关系吧?”
佘采香微微摇头:“她不是你未婚妻,绝对不是!”
说着,佘采香咬住嘴唇,眼眶中竟含着泪水。
刑术笑了:“还玩这一招?没用了。”
佘采香直视着刑术的双眼:“当初是你逼我走的,而且我也没有向你隐瞒过任何事情,那件事的前前后后所有详细的细节,我都一五一十告诉过你,包括我过去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。”
那你到底是不是跟那个老板有过关系?刑术听完佘采香的话,脑子中第一时间闪出的是这个念头,但话在嘴边他又咽了回去,他知道,就差那么一点,自己就又被她牵着鼻子走了。
我得保持冷静,刑术这样想,他也直视着佘采香道:“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,我现在好奇的是,你盯上了我钱师叔,看样子在他身边也好几年了,你这次又准备做什么?你是不是又准备对我坦诚相见呢?”
佘采香深吸一口气,准备开口的时候,洗手间的门开了,换了一身衣服的马菲站在那,用毛巾擦着头发,一脸不屑地看着门口的佘采香:“快捷酒店没早餐吧?”
佘采香立即换了一副表情回答:“有,但不是很好,师父让我来请两位到店里去吃,已经备好了,我在楼下等两位,等下见。”
佘采香说着转身离开,马菲看着今天换了一身装束,换了牛仔裤,穿着夹克的佘采香背影问刑术:“我刚才都听见了,你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被她拖回到多年前的原点了。”
刑术关上门:“对,我现在得搞清楚她到底来做什么的,有什么目的,然后……”
“停!”马菲看着刑术道,“我们的目的是沿着线索继续找下去,抢在库斯科公司前面将刑仁举留在西南铁唐家的东西找到,同时避开亦或者对付库斯科公司派来的人,至于连九棋,至于《九子图》,至于这个佘采香,都不是我们下一步行动的重点,你必须清楚这一点。”
刑术道:“我知道,但是,我一直不相信巧合,你想想看,连九棋出现目的很简单,那就是报复九子,怎么会那么巧万清泉死了?又怎么会那么巧佘采香就在钱师叔身边?还有,我师父为什么要突然离开哈尔滨,他已经几十年没有离开过哈尔滨了,他想做什么?他在哪里?”
马菲靠近刑术,一字字道:“越复杂的事情其实越简单,别忘了,这是你曾经说过的话,你还是没有恢复成从前的模样,我越来越担心下一步行动了,对了,我想问你,你除了规划了路线之外,你有没有明确的计划?”
刑术坐下:“没有,计划不如变化,这一点你也应该清楚,半路杀个陈咬金这种事,随时都会发生,这不,开头杀出个连九棋,现在又跑出个佘采香。”
马菲穿上外套,也将刑术的外套扔了过去:“穿衣服,去吃饭。”
两人下楼后,跟随佘采香一路走向“隆德宝库”,谁知道刚走到门口,就看到铺子前围了一群人,刑术意识到不好,立即上前拨开人群,随后便看到满头是血的小黑斜靠在店铺门口。
刑术立即上前问:“小黑,怎么回事?钱师叔呢?”
小黑指着北面道:“被几个人弄上车走……走了。”
“车?”刑术下意识看了一眼小黑所指的方向,“什么型号的车,车牌号码,几个人?”
小黑有气无力道:“三……三个,加上开车的应该有四个人,是一辆黑色的奔驰。”
刑术按了下小黑的手:“打电话报警,叫救护车!”
说着,刑术转身便拨开人群去追,在冲出人群的时候,他看到一脸疑惑的佘采香正拿着电话站在外围,不知道在给谁打电话。
刑术扭头对跟着自己出来的马菲说:“你盯着她!别让她跑了!”
刑术说完撒腿狂奔,紧接着又停下,直接骑上旁边一辆自行车又追了上去。
就在刑术走之后,马菲径直来到佘采香身边,佘采香放下电话,看着马菲道:“我不会跑,我知道,即便你不是刑术的未婚妻,你也是他很信任的朋友,因为他不会让一个不信任的人和自己睡在一起的。”
马菲听佘采香这么一说,却是笑了:“你很聪明,你先前那番话是试探我的,因为你认为,如果我真的是她未婚妻,那么我听到你所说的话,自然会想起当年你们的事情而怒火中烧,反过来,如果我不是,那样对你来说当然更好,因为你可以故技重施,再用今天早上见刑术所用的那一招对刑术步步紧逼。”
佘采香摇头,刚说了一个“你”字,脸上就挨了马菲一记响亮的耳光。
这一记耳光之后,马菲直接拽着佘采香进了当铺,全然不顾周围人的目光。
走进当铺后,马菲将佘采香一把推到角落:“刚才那一耳光是我替过去的刑术打的,很女人的做法不是吗?如果你是男人,你的手已经骨折了,听着,我不管你是谁,你要做什么,你都不能阻扰我和刑术接下来的任何事情,还有,你现在最好告诉我,带走钱师叔的那几个人,是不是你叫来的?”
佘采香微微摇头,马菲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衣领,将其往前一拽,谁知道这一拽,佘采香则是单脚蹬墙,双手一推,再一用力,借力顺势将马菲直接推到了对面的墙上,紧接着一个抬腿就朝着马菲的面部扫去。
马菲抬手挡住的同时,感觉手腕一阵刺痛,侧目一看才发现佘采香的鞋底竟然有细钉。
佘采香见马菲挡下,立即收腿,收腿之后刚一落地,又是一记回旋踢,马菲闪身避过,佘采香那一腿结结实实踢在旁边的那面木头所制的装饰墙之上,直接踢出了个窟窿。
马菲看见那窟窿,深吸一口气道:“刑术倒是没告诉我,你有这么好的身手。”
佘采香收腿站好:“他没告诉你的事情还多着呢。”
说着,佘采香转身就朝着屋内跑去,马菲立即拔腿就追。
第十二章:最不该出现的人
佘采香跑进屋之后,顺手抓了桌子上的砚台朝着马菲抛去,
面对袭来的砚台,马菲直接抬手接住,捂着脑袋,满脸是血的小黑也追了进来,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。
马菲将砚台扔给小黑,追进后院。
“别别别!”小黑单手接过砚台,搂在怀中,“这可是肇庆的端砚啊!”
小黑说话间,马菲已经追了进后院,小黑赶紧放下砚台,抓了桌子上的毛巾捂在脑袋上,也追了进去。
等小黑追进后院的时候,发现马菲和佘采香又在凉亭之中打了起来,茶壶和茶杯早已碎了满地,而且就连小黑这个不会拳脚功夫的人都能看出来,两个女人出手都不留情,下手全是致命的杀招。
小黑在那着急地喊着:“别打了!有话好好说,都是自家人,有话好好说呀!哎哟哎呦,这可是东家最喜欢的茶具呀,宜兴陈家的新品呀!你们这两个遭天杀的……”
小黑话还没有说完,佘采香和马菲同时扭头瞪住他,他立即住嘴,挤出一个歉意的笑容,下意识朝着后面退去,抬手打着自己的嘴巴:“我嘴损,我嘴欠,遭天杀的是我,是我……”
正在此时,门外传来了警笛声,就近的巡警已经赶到,知道救星到了的小黑立即朝着外面跑去,而在凉亭中马菲和佘采香也是各自闪身后退两米,瞪眼直视着对方。
佘采香微微侧头,看了一眼后院门口:“警察来了,咱们还继续吗?”
马菲冷冷道:“随时奉陪!”
佘采香笑道:“好,等警察走了咱们换个地方继续。”
马菲回应道:“看来你还是怕警察呀。”
佘采香不搭理她,径直朝着门口走去:“说的好像你不怕一样。”
与此同时,首都机场外,一辆出租车刚刚挺稳,车上的乘客刚下,刚要去拿后备箱行李的同时,陈泰东便直接开门上了出租车,将自己刚买来的那顶帽子压低,沉声对司机说:“琉璃厂大街!”
“稍等啊!”司机开了后备箱,下车帮先前那位乘客取出行李后,这才返回驾驶座,同时朝着车内后视镜中一看,发现先前后座上的陈泰东不见了,立即扭头仔细看着,随后挠着脑袋道,“见鬼了,人呢?”
此时的陈泰东早已下车,上了旁边的另外一辆即将离开的出租车,出租车朝着机场外飞驰而去的同时,坐在后座上的陈泰东扭头看向后方,发现数名便衣警察追了出来,领头的几个拿着对讲机在呼喊着什么,随后指挥着其他警员散开搜查。
好险。陈泰东想。
十来分钟前,当他刚从接机口走出的时候,抬眼就看到了大批涌来的警察,从警察的行动来判断,他们并没有做任何提前部署,为首的几个警察手中还拿着用a4纸彩印出来大幅照片,照片上的人就是陈泰东。
陈泰东立即混入人群之中,随后绕开,乘坐电梯去了二楼,买了一顶帽子,将自己原本的外套扔进垃圾桶之后,这才从机场送客处直接上了出租车离开。
警察突然来堵自己绝非偶然,肯定是傅茗伟安排的,而傅茗伟要安排这一切的原因只有一个,那就是连九棋或明或暗,做了什么手脚。
若不是警察没有提前部署的关系,自己恐怕已经被他们逮住了。
为人不做亏心事,半夜不怕鬼敲门,陈泰东在心里这样想着,打定主意,等找到钱修业问清楚当年他遗忘的那些事情细节之后,再回头来联系傅茗伟,可当他这个念头从脑子中一闪而过后,他眼前又闪回了当年在草原上活埋连九棋的场景。
不,我还是做了亏心事!陈泰东摘下帽子,俯身揉着自己的额头,突然间觉得有些反胃。
首都的另外一边,骑着自行车的刑术奔出街口,看到外面堵成长龙的车流,平生第一次在内心中感谢堵车的他,同时也惊讶地发现在车流之中至少有五六辆奔驰。
刑术将自行车扔在一边,朝着最近的那辆奔驰跑去,隔着玻璃朝着里面看着,遭受了白眼之后又跑向第二辆车,当他找到第四辆车的时候,虽然没有发现钱修业,却在后座上看到了他的拐杖。
刑术立即抬手去开驾驶室的门,不断地拍打着窗户:“出来!你们把人带到哪儿去了!?快给我出来!”
此时,驾驶室的车窗玻璃缓缓摇下,一个表情冷峻的中年男子冷冷地看着他,同时刑术也注意到,男子放在右腿上的右手紧握着一支手枪,枪口微微上抬,已经对准了他。
刑术盯着枪口,问:“你们是什么人?想干什么?”
“滚!”男子冷冷道,“回去守着电话,我们会联系你的,再跟着,那个老头儿就没命了。”
男子说完,松开刹车,汽车开始随着车流缓慢前进,刑术站在马路中间,只得眼睁睁看着那辆黑色的奔驰消失在茫茫车海之中。
……
哈尔滨,文物侦缉部会议室中,十来名警察坐在傅茗伟左右两侧,翻阅着行李箱中那些档案资料,拍照的同时也有序地进行着复印。
而傅茗伟和吴志南坐在长桌的一头,各自拿着那叠“九子相关”资料的正本和复印件在那翻阅着,在他们头上,挂钟的秒针缓慢移动着,发出低沉的走动声,但在傅茗伟耳中,秒针走动的声音却是飞快。
“还有不到四个小时。”吴志南放下资料,抬眼看着挂钟,“连九棋所用的那个电话卡,是用假身份证购买的,从基站基础定位来看,当时他打电话的位置是在松花江铁路大桥上面,而且是站在监控的死角范围,我们调取了监控,虽然在那个时间段行走的人不多,但依然没有发现有像是连九棋的人。”
傅茗伟也抬眼看着挂钟:“我们连他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,这个人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就销户了,户籍档案中没有他的任何照片,再说,档案也因为那场大火被烧毁了,我们现在对他的了解全停留在推测上面,之前我们问过原先的那两个专家,他们都说当年仅仅只是听说过连九棋这个人,具体情况未知,更不知道他长什么模样。”
吴志南重新落座,揉着鼻梁:“北京那边也没有堵住陈泰东,看样子他是知道有事发生,故意避开了,傅队,这里面有猫腻呀,如果陈泰东没有问题,他不会跑的。”
此时,桌子上的座机突然响起,傅茗伟一把抓起来,放在听筒边,听了一阵道:“是,我明白,我会马上派人去,是,马上订机票,什么?他不能去!他已经申请调离我们这个部门了!以刑警的身份?好吧,我知道了。”
傅茗伟放下电话,看着吴志南:“处长说要派个工作组去北京协调这个案子,让你坐镇哈尔滨指挥,我马上订机票去北京,还有,上面还派了国衔去,听处长话中的意思,是国衔主动请缨的。”
吴志南没说话,只是猛一拍桌子,随后在场的其他警员都惊了一跳,放下手中的活儿,回头来看着他。
吴志南厉声道:“我知道这里有人与董国衔的私下关系不错,至于是谁,我就不指名点姓了,但是你们得搞清楚,我们这个部门的所有任务都得保密,董国衔已经不再是我们部门的人,即便他也是警察,但职责不同!我再重申一次,来了这里,就得遵守这里的规矩,不守规矩,喜欢动小心思的人,趁早滚蛋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