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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0章

    霍小璐故事,从十一岁开始。kxnet
    那年第一眼见到苏北,她就喜欢了他。
    他也是纺织厂子弟。可他跟她是完全不同,虽然父母外出打工不身边,但是他活得好活,每天呼朋唤友,英俊又洒脱。
    哪里像她,她什么都没有。家里那两间卧室,她从来都不想进去。好像踏进去一步,耳边就会有夜晚那些声音:吱呀床响、男人低喘、女人□、**撞击声音……每次,都是不同男人。
    23年下岗后,父亲就走了,跟某个女人去东莞打工。这样也好,霍小璐受够了父母每天吵架厮打,受够了父亲带不同女人回来让她叫阿姨。耳根终于清静。
    然而母亲跟她正常生活,只维持了两年。
    三十五六岁女人,除了做过仓库管理员,没有任何技能,也没学历,破产国企职工,也已经跟B市日月异发展脱节。她还能干什么呢?除了还算苗条婀娜身体。
    厂里不少阿姨,跟母亲是一样。她们互相称呼为姐妹,B市边沿地带,做廉价妓~女。
    不过,母亲还不算触及她底线。至少她从不离家、离学校近地方招揽生意。同学都以为,她母亲也外出打工了。只是每次接过母亲递来那些脏兮兮钱,去交学费杂费,她都是一阵厌恶。
    恨上阮明淮,那个冷傲娇娇女,是她底线被触及之后。
    阮明淮居然散布谣言,说苏北是同性恋?
    苏北,是她另一个底线。
    至于要怎么做,她决定先成为阮明淮好朋友,再找到她弱点。
    其实那晚,她本来可以不杀阮明淮。
    可是阮明淮接到苏北电话后,就让她先走。看着阮明淮脸上喜悦又傲慢笑容,霍小璐难过想,这个女孩要得到苏北了。苏北居然向她低头,被她勾引了?
    她劝阮明淮不要去:“你上次不是说你不喜欢他了吗?为什么还要去?”
    当时阮明淮露出了什么表情呢?了然,也许还有一点点瞧不起。
    “小璐,你以为我看不出来?”她说,“挖好朋友墙角女人,是无耻。”
    后来,她就尾随阮明淮上了奇山。
    苏北还没到。她向阮明淮道歉,并且保证以后不对苏北动心思。
    只是看着阮明淮喉咙喷出大股大股鲜血,看着她地上痉挛扭动,霍小璐觉得好……
    好爽。
    她是废旧厂区一个瞭望塔上,看到了苏北。
    这么多年了,每次他不高兴,都会一个人坐瞭望塔上,看着远方。而她就站塔下,满心情意望着他,只是从不知如何开口。
    可这天,也许是内心还有些难言兴奋,她开口了:“苏北,你怎么了?为什么不高兴?”
    苏北脸色还有些发白,似乎惊魂未定:“没什么……”朝她笑笑:“小璐,我可能今晚就要离开B市了,永远也不回来了。你保重。”
    这番话仿佛晴天霹雳。小璐只沉默了几秒钟,然后说:“那你钱带够了吗?我家里还有些钱,可以借给你。”
    苏北无论如何没想到,外表木讷良善女孩,说这些话,为只是骗他回家。
    又或者他是太慌了。本来他约阮明淮去山顶,只是想抢她四万块,然后就离开B市,去南方找爸妈。反正他考不上大学,这样一走了之也好。而且他分析过,阮明淮家里有钱,还喜欢他,说不定就会出钱,把这笔钱填上完事。
    谁知他到了山顶,就看到了尸体。慌乱之中,他发现钱还,拿起就跑。跑到半山腰,反应过来——这样他就成为杀人嫌疑犯了!
    他瞬间失措,只好把钱先藏山洞里,再做打算。
    小璐制服苏北方法很简单。母亲经常睡不好,所以家中常备安眠药。而且她也经常十天半月不回来,所以小璐也不担心她发现苏北。
    要是真发现了,她也能解决。
    ——
    远处,已隐隐传来警车呼啸低鸣声。
    一名刑警客厅看着两名刚刚成年犯人,薄靳言则和另一刑警,戴上手套脚套,屋内搜寻其他证据。
    简瑶站门口,看着霍小璐漠然容颜,静默不语。
    楼下传来细碎脚步声。
    一个穿着黑裙子和丝袜中年女人,从楼梯走了上来。
    “怎么回事?你是什么人?”女人脸上还画着淡妆,神色惊疑,“小璐呢?小璐!”
    她高跟鞋踩“噔噔”响,跑向门口。简瑶把路让开,顿了顿说:“我们是警方人。”
    女人神色一变,站门口,与坐沙发上、戴着手铐女儿对望着。
    “小璐你……为什么抓我女儿……”
    “我杀了人。”霍小璐干脆打断了她,表情呈现一种怪异平静。
    薄靳言和另一刑警,正好从里屋走出来。刑警手里拿着个透明证物袋,里面正是一把染血匕首。
    小璐妈妈神色巨变。
    “我们先回警局……”简瑶安抚扶住她胳膊。
    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,这个女人第一反应不是扑过去,抱住保护自己女儿,而是转身往外跑去!
    也许,她是太惊惶害怕了。
    “小心!”简瑶眼明手,瞥见她高跟鞋一脚踏空,连忙伸手抓住了她胳膊。可是女人身材比她高大,力量一带,就把她也拉了过去。
    女人身子晃了晃,终于站稳了。简瑶心头刚一松,女人却嘶吼道:“走开!”伸手猛一推!
    简瑶本就站到了台阶边沿,一下子失去平衡,脚往后一移,却踩了个空。
    她心头一惊,身体已经直直向后栽去。
    “简瑶!”
    薄靳言高挑身影猛冲出门口,转头望向她方向,两人目光空中遥遥相遇,他脸色骤然一变。
    她已经摔了下去。
    嘴唇亲吻地面、全身不断撞击。
    天旋地转间,她听到了急促脚步声紧随自己而来。
    “咚!”一头撞墙上,终于落地了。
    全身火辣辣疼,兼之头晕眼花。她撑着地面刚想爬起来……一双有力手牢牢环住她肩膀和腰身,她落入一个温暖而熟悉怀抱里。
    薄靳言已经跑了下来。
    俊脸仿佛透着寒气,清冽黑眸,正近咫尺盯着她。
    “怎么样?”
    “没事。”简瑶扶着他胳膊刚想站起来,谁知左脚踝一阵钻心疼,身子一软,又滑了下去。薄靳言反应极,长臂一勾,就将她扣进了胸膛里。
    简瑶脸贴上他衬衫,心头微微一荡。
    可薄靳言脸色看起来似乎臭了,一言不发低头盯着她。
    这时,两名刑警闻声都跑了出来,站楼梯上方问:“没事吧?”
    薄靳言环着简瑶抬头,目光首先落呆呆站立小璐妈妈身上,冷冷看她一眼,这才对刑警答道:“没事,你们继续。”
    简瑶轻轻抓住他胳膊:“我有话对她说。”
    薄靳言低头看她一眼,扶她转向,面对楼梯上方小璐妈妈。
    “她是你女儿,你自己想想应该怎么对她。”简瑶轻声说,“就算她杀了人,你也不应该放弃她。”
    小璐妈妈脸色变了又变,身体往墙上一靠,神色颓丧而绝望。
    “说完了吗?”薄靳言冷冷声音耳边响起。
    这态度令简瑶微愣:“说完了……”
    话音未落,身子一轻,视线瞬间倾斜,已经被他拦腰打横抱了起来,大步走向停不远处车。
    夜色幽深。
    前方,数道车灯照过来,警铃声脚步声杂乱,是刑警队其他人已经闻讯赶到。而后方,两名刑警,押着两名犯人走下楼梯,身后跟着一脸泪水小璐妈妈。
    简瑶躺薄靳言臂弯里,头轻贴着他胸口,看着他清隽而冷漠侧脸。
    他不高兴,很不高兴。
    那双眼冷得就像要结冰了。嘴角冷冷微扬着,也不知发谁脾气。
    简瑶心头泛起丝丝点点甜,真想就这么靠他怀里,一直不分开。
    可是……
    “你先放我下来。”她悄声说,“其他人都来了。”
    薄靳言低头看她一眼,眼神冷漠:“这两者有必然联系吗?”
    简瑶:“……”
    这时,刑警队长带着几个人,正面迎了上来。见状都吃了一惊:“小简没事吧?”
    简瑶薄靳言怀里转头,刚要开口,薄靳言已经冷冰冰代她回答:“没事,死不了。”
    简瑶默然。
    刑警队长也没太意简瑶,继续问:“薄教授,现什么状况?”
    薄靳言看一眼众人,又调整了一下双手,将简瑶抱得稳,这才冷着脸开口:
    “凶手是霍小璐,我们已经找到物证……”
    管他脸色不太好看,但叙述却一如既往清晰犀利,将今晚情况、自己推理,大致都讲了一遍。几乎所有刑警都被吸引过来,全神贯注听着。
    而简瑶靠他怀里,看着他侧脸线条,脸颊微微发烫——
    所以此刻此地……
    他众目睽睽之下,抱着个女人做简报,依旧面无不改色……
    很就讲完了,众刑警也四散开去,各忙各。
    薄靳言朝刑警队长一颔首:“我们先走一步。”
    队长很意外。
    要知道刚刚薄靳言一番推论,只令众人心服口服意犹未。对于刑警来说,看到、行之有效刑侦方法,就像看到了宝藏,怎么舍得放手?
    刑警队长:“薄教授,希望你留下继续指导我们工作。小简我可以派人送她去医院——那个……小陈、小周,你们俩去!”
    简瑶一听到“小陈”名字,心里就咯噔一下。
    果然,薄靳言瞥一眼应声跑过来小陈,目光锐利逼人。小陈神色也有点尴尬,没做声。
    “你还真会挑人。”薄靳言淡淡说。
    刑警队长愣了一下。简瑶抓住薄靳言胸口衬衣用力一扯。
    他低头盯她一眼,复又抬头对刑警队长说:“我工作已经完成,剩下交给你们。后期我会跟进罪犯心理分析。再见。”
    这倒是实话。说完他就抱着简瑶,迈着大步走了。
    薄靳言把简瑶放副驾驶位上。
    简瑶以为他要开车了,谁知他伸手打开车内灯:“转过来我看看。”
    简瑶微微侧转身体,面向他:“没事,一点擦伤。”
    他没搭腔。
    灯光之下,他黑色短发染着柔光,胸口白衬衣沾上不少尘土。一只手搭方向盘上,另一只手伸向她脸,目光冰冷而专注。
    还生气……
    微凉柔软长指,轻轻抚上她额角。这触碰传来轻微疼痛,简瑶顺着他手指摸过去,果然肿了一个大包。
    “太棒了。”他凉凉说,“差一点就撞破头了。”
    简瑶:“……这是意外。”
    他收手盯着她:“疼不疼?”
    其实这点疼对简瑶根本不算什么,不过她低声软软答:“挺疼。”抬起澄湛黑眸望他一眼。
    薄靳言目光疏淡与她对视着,回应得很干脆:“忍着。”
    简瑶:“……”
    却又听他说:“回家我给你冰敷。”
    “……哦。”
    他又低头看向她脚:“鞋脱了我看看。”
    简瑶左脚刚抬起一点,就被他轻轻握住了脚踝。男人白皙骨节分明大手,包住她脚掌,微凉微痒。待那长指轻轻拂过脚踝关节,简瑶脸颊一热。
    而他却恍然未觉她那点羞涩,兀自低着头,两道乌黑长眉轻蹙着,越发显得鼻高唇薄,眉目冷冽桀骜。
    “肿了一点,不算严重。”他松开她,下了结论,“不如头上犄角壮观。”
    简瑶瞟他一眼,下意识又摸了摸头上包。
    今天真是飞来横祸,她低叹一声:“脑子会不会撞笨了一点……”
    薄靳言已经发动了车子。他看着前方,语气淡淡答:“没关系,笨了有我。”
    简瑶微怔,心头倏一甜。
    结果听他不咸不淡继续说:“反正我智商18,你多一点少一点,没有差别。”
    简瑶:“有你这么安慰人吗?”
    薄靳言唇角这才泛起一丝笑意,瞥她一眼,转动方向盘,驶上了大路。
    夜色静深,大切又又稳行驶车辆稀疏公路上。简瑶很就靠椅子里,迷迷糊糊睡着了。
    薄靳言神色疏淡开着车。到了一个红灯前,他徐徐减速、停住。颀长身体往椅背里一靠,手指轻敲方向盘,安静等着。
    某个瞬间,他忽然转头,看着简瑶安静睡颜,黑眸幽深如水。
    静静凝视了许久,他才侧转目光,看向前方。